百般無聊的午後

「好啦﹐小沈哥﹐拜託拜託啦…」前文『認真作自己』中﹐廣告界的新銳才子小郭﹐跟我千拜託﹑萬拜託說﹕「這支片子拍攝時間很短﹐兩天之內就搞定了啦﹐我們會負責清理的﹐費用也好商量﹔而且讓『Bizarre Lounge』多曝光﹐也會增加你們的生意的。」﹔於是在熟客小郭的力勸之下﹐本店這兩天公休﹐配合他們這支廣告的拍攝。

小朋是我的老友了﹐從大學的時候拎箱啤酒﹑在海邊閑聊感情跟女人到天亮﹐到當兵時互敬紹興與玫瑰紅﹐他狀況好的時候移民國外﹑我餞行時與他對乾人頭馬﹔直到現在返樸歸真﹑又回到對飲小酌生啤酒的年紀﹐我們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我們店裡面嚴格來說﹐並沒有所謂的『Dress Code』﹐限制客人必須穿那一類型的衣服才能進門﹐因為以店裡面整體Fashion的氣氛去形成一股壓力﹐比在店外面貼個牌子叫人家『穿鞋要穿襪』之類的東西﹑要實際多了。不過我對這個大家戲稱為『老酒仙』的歐吉桑﹐真的要搖搖頭﹔其實他也是媒體與演藝界的聞人﹐不過就是不喜歡穿著很拘束﹐但是他常常搭配的太『另類』了﹕舉例來說吧﹐今晚他帶了他手下的員工﹑還有兩位美女一起來光顧本店﹐上半身穿的是中山裝﹑下半身卻是條種田人穿的及膝六分褲﹐然後是一雙Bally的皮製涼鞋。

記得『比武招親』一文嗎﹖裡面提過﹑本店也是本市某婚友聯誼社的指定約會地點之一﹐今晚又來了兩對男女﹐來我們這裡作第一次的『Blind Date』。男方的兩位是小孫與Mason﹐女方兩位則是小青與蓓蓓﹐他們的職業我並沒聽清楚﹐年紀大概都在三十上下﹔不過他們倒沒有像上次『比武招親』一文中﹐競爭的那麼火爆。

我們年輕的時候﹐曾經時興玩過一個無聊的遊戲﹐現在還有的年輕人也在玩﹐就是『幸運煙』﹐方法是這樣的﹕新打開的煙盒不是有二十支煙捲嗎﹖我們會先抽出一根來﹐然後頭下腳上地再塞回去﹔平常抽煙的時候呢﹐就刻意不去看煙盒裡面﹐當你偶然地抽到那根頭下腳上的香煙的時候﹐你當時腦海裡面正在思考﹑或是煩惱的事情﹐好事會變的更好﹑壞事則會慢慢地有轉折。

我們的熟客彼得﹐在文中也出現過很多次了﹐大家也看的出來﹐他是個到處留情的男人﹔今晚﹑他又帶著一位成熟美艷的少婦『裘太太』﹐來到我們店裡。

「唉﹐莉莉絲﹐妳怎麼又來了﹖」我對這位不速之客這樣抱怨。…『莉莉絲』就是之前『不敗的辯論高手』文中﹑那位長相非中非西的黑衣美女。本來她自我介紹自己叫作『黛絲』﹐不過我跟她說這個代號太明顯﹐會嚇跑我的客人們﹐所以就改了這個名字﹕Lilith。

『Bizarre Lounge』作為許多名人愛來消費的夜店﹐我們也有狗仔隊來此『明察暗訪』的困擾﹐要同時打理好雙方﹐是個頗難為的工作。畢竟客人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保護他們的隱私是必要的﹐可是這些記者老爺們一搖起筆桿來﹐立刻可以無風起浪﹔要是他們大筆一揮﹐說你們店裡有蟑螂老鼠啦﹑服務態度惡劣啦﹑有使用什麼『黑心系列』產品啦﹐縱然你可以事後經過司法途徑還你清白﹐可是吃慣了重鹹口味的現代人﹐他們只會記得雜誌頭條那句『黑心酒吧』﹐卻不會記得報紙一角小小的『道歉啟事』。

小郭是在我們這裡附近工作的上班族﹐常常加班﹐有時候來我們店裡招待客人或同事應酬﹐不過大部份時間﹐他是把文件跟手提電腦﹐直接搬到我們這裡繼續辦公。

記得我剛開始介紹本店故事的時候﹐提到有位從事投資業的Charlie﹐有個『兩千塊理論』嗎﹖後來我曾經斷斷續續地跟一些朋友﹑客人聊到這個『學說』﹐不過不是被嗤之以鼻﹑報以不屑的態度﹐就是被懷疑﹑人心真的如此險惡嗎﹖

最近在坊間甚囂塵上的一個說法﹕農曆的明年﹑乙酉歲雞年﹐是所謂的『寡婦年』﹐因為這一年沒有『立春』﹑這個開年的第一個節氣﹐所以不適合嫁娶﹔如果真的結了婚的話﹐倒霉的也是新郎。…所以我們店裡面的兩位客人﹐安安跟她的未婚夫阿德﹐今晚便為了這件事情在爭論。

路易是熟客彼得的大學學長﹐早年便留學國外﹐並且在當地執業擔任律師﹔今晚彼得請了不少他們的老朋友﹐為他這位在老外法律界屬於『巨星級』的學長﹐接風洗塵。

默是個從良的酒家女﹐歲數已過不惑之年﹔她平常只化了些淡妝﹑穿著樸素﹐配合她窈窕而纖瘦的身材﹐自有一番優雅的氣質在﹐完全看不出來她已是三個女兒的媽﹔當然更看不出來﹑她曾經是出來『賣』的上班小姐。

阿炮是以前在我這裡打工過的小弟﹐他曾經是某體育專校的學生﹑專修拳擊﹐還贏過本地的業餘拳擊比賽冠軍。本來在拳壇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可是因為在亞洲盃拳擊大賽中﹑捲入某件醜聞之中﹐因而斷送了大好前程﹕他打假拳。

在之前介紹店裡面一些故事的時候﹐熟客David常常出現在裡面﹕他是個身高中等﹐但是因為長期泡健身房鍛煉﹐所以個頭精壯的男人﹐大概三十好幾﹑從事會計業﹐也是老光棍一個﹔今晚他看起來有點悶﹐所以我便陪他閑聊個幾句。

「您是老闆小沈先生嗎﹖你好。」進門來的是一位優雅氣質的中年男子﹐他恭敬地遞給了我一張名片﹕這位周先生﹐是中古唱片商人﹐專門蒐集各類『Long-Playing Record』（黑膠唱片）的逸品。…我雖然不是什麼音響玩家﹐不過在早期沒有CD的時代﹐倒的確是玩過一陣子的黑膠唱片﹐也買了好一些﹔我只是覺得它的音質比錄音帶好﹐在店裡播放起來效果比較優﹐並不是專門為了個人收藏的理由。

有時店裡面的客人們會起些小爭執﹐但是經過我親自出馬﹐或是策略性地讓幾位小妹發嗲撒嬌來排解﹐大致上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今晚事情有些大條﹕某個喝醉的中年男子突然發起酒瘋﹐開始砸瓶子﹑摔酒杯﹐並且對身邊的客人咆哮﹐眼看就要動起手來了…有時這種與兄弟鬧場無關的事件﹐我不會驚動黑白兩道的朋友來照應﹐而會自己處理﹔不管這傢伙是籍酒裝瘋﹑還是酒後亂性﹐他身材壯碩而孔武有力﹐一手拿著裂開的酒瓶﹑另一手拿著破掉的盤子﹐情況著實危險。我正在猶豫﹑該打手機找110﹑還是本地的角頭的時候﹐小弟阿寶突然從吧台後面跳了出來﹑直奔那個男子。

老郭是個職業作家﹐也忘記是怎麼與他認識的了﹐不過屈指算來﹑至少也有個十來年了吧﹖與時下坊間一書成名的網路作家不同﹐他的寫作奮鬥歷程﹐大概與日本苦命的『阿信』不相上下。不過現在總算苦盡甘來﹐目前他在本地的出版界﹐享有一定的名聲與市場。

前面『Miracle in Christmas』一文中﹐提到那位好心腸﹑常常安排義診的柳醫師﹐有個性格完全相反的同事﹕何醫師與他在同一家教學醫院裡面﹐擔任小兒科主任。他並不是由柳醫師介紹來本店的﹐而是藥廠作推銷的Propa招待他來的。

心直口快的趙哥﹑十足男子氣概的『Manly Man』﹐是我們的常客之一﹐介紹了不少客人給我們﹐這一個多月都沒見他來﹐今晚來了﹑卻是一副不良於行的樣子﹔看他坐在位子上之前﹐還從手提包裡面﹐拿出了個環狀的軟墊﹐坐下來的時候還哎哎叫﹐看起來蠻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