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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遇見朵兒,也許某一天,我還是會走上『創作作家』、這條孤獨的路,誰知道?…不過狠下心來作了這個決定後,朵兒倒是頗鼓勵我,她的說法是:「有根絲線絆著你、扯著你…這樣你就不會那麼早厭世。」

如果『氣質是某個人厭世出離心的程度』,意思是說、我的氣質尚淺嗎、哈哈?我面對電腦鍵盤點了根煙、不禁苦笑。

『氣質』這個形容詞,似乎從來沒有掛在我身上過:雖然我也是中文系出身,我腦袋裡面記得的唐詩宋詞、已零零落落的,勉強湊不了幾首…如果、『氣質』是以記住多少篇別人的文字來衡量的話,如果﹑『氣質』是以去過酒廊的次數、為反比來計算的話…

如果、如果…

以前我老覺得,雖然自己將屆不惑之年,骨子裡仍然是個無可救藥、憤世嫉俗的左派青年,所以如果我會出書的話,大概是那種直接擺在政治評論、社會秘辛,或是什麼狗皮倒灶、罵東罵西、不知道該如何分門別類的那一類。…連我自己也沒想到,我這輩子頭一回出版的書,書名是『愛在煙雲瀰漫間』。那是個言情類大部頭的小說,洋洋灑灑數十萬字,在華人的圖書世界裡面,居然還賣得不錯,在出版的兩三個月後,甚至有人跟我提及電視劇版本的授權。


我撥了通電話給朵兒:「最近好嗎?最近看到妳得新人獎了,恭喜!」

「謝謝你,顏大哥,我也拜讀你的大作了。…嘿!裡面好像從『某人』的對話中,偷了很多橋段跟口條哦?」,朵兒俏皮地回答我。『偷』的來源自然是她,就憑我這被社會銅臭、腥羶污染嚴重的心靈,哪裡寫得出有氣質的言情小說?

「我的經紀人說,他們最近可能會接個案子,要我主演『愛在煙雲瀰漫間』裡面的女主角希雲,不覺得好玩嗎?」。朵兒的回應,讓我再開心不過了;我之所以會創作 ,本就是因她而有,書裡面的對話,也是由她而來,由朵兒本人來詮釋演出,那當然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可是我拒絕了。」、「啊、為什麼?」…是不是因為我的字裡行間,沒有掩飾好關於她與Ian的故事與對話,所以會勾起她的傷心呢?

「顏大哥,你不要多心,這與我跟Ian無關;只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對於從前的那些往事,總覺得恍如隔世一般地,模模糊糊、印象不清了。也不是刻意忘掉哦?只是我已經分不太清楚戲劇工作,與真實生活間的分野。我讀完你的書,雖然知道部份內容是我跟你聊過的,但總是感覺『好像那只是我曾經扮演過的什麼角色一樣』…我好像變成了一個沒辦法停止跳動的心臟,不知道這次幫浦輸出、充滿氧氣的新鮮血液,是給身體其它細胞用的,還是給我自己用的?」

掛上那次與朵兒的電話後,我的文風一轉,變成專攻禪學與哲學的心靈作家。


我並沒有在乎經紀人與出版商的抗議與反對,也沒考慮過未來的銷售與市場,只知道我還繼續被邀稿著,所以、應該是市場與讀者的反應還OK吧?

我一邊找著資料,一邊消化它們,將一堆我以前從來不會想去讀,不會去思索、敖牙詰句般地智慧之語,全部倒在鍵盤上面;我只想找出朵兒造成『厭世』的原因與解藥。我非常焦急地跟時間賽跑,想要找到那個『解答』,我急迫地想要說服她,與這個世界,不要那麼疏離。

不只是她那時的話迷惑了我,另外一天、我在電視上見到朵兒,明顯地比幾個月前,更出落脫俗、更有『氣質』了…如果照朵兒所說:『氣質就是某個人厭世的程度』,那麼意思是說…

我實在不得不這樣胡思亂想:因為我依稀記得,Ian遺容的那抹淺笑,現在正唯妙唯肖地、掛在電視上的朵兒酒窩旁



「哪、顏大哥,這兩封信給你。一封等等你打開來看,另外一封。…哪、我跟你玩個遊戲:等你找到了我跟Ian這種人,『厭世』的理由與原因,你就打開來看;我相信你不會偷拆開來看、對不對?」。然後、朵兒給我一個甜甜的淺吻。

這是我與朵兒第一次接吻,也是最後一次。




發表時間﹕:2006/06/04,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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