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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前四世紀﹐古希臘哲學家『亞理斯多德』﹐便曾經對於『夢』作過分析…這裡說的﹑是睡眠時候發生的『夢境』﹐不是清醒時的『夢想』﹕

亞理斯多德認為﹕睡眠的時候﹐人的認知感官還是開啟著的﹐雖然眼睛已經閤上﹐但是耳朵﹑皮膚﹑嗅覺等等﹐仍然是處於開放的狀態﹐所以﹑當你在一個睡著的人耳邊說上些話﹐有極大的可能性﹐那個人會夢到你說的內容。…這也是我們『造夢師』﹐以及後世的『催眠術』﹑『心理分析學』裡面﹐主要理論依據之一。

比如說﹐我還是學徒的時候﹐我那時住家的隔壁﹐有位個性令人厭惡的計程車司機。那時候是半開玩笑﹐倒也並沒有想要為對方製造怪夢的惡意﹐只是實驗性質地﹑溜進了他的房間。我拿了一片冰冷的壓克力板﹐假裝是玻璃碎片﹐一個事先錄音好的錄音帶﹐裡面是音量跟蚊子叫一樣大小﹑車輛緊急煞車的聲音﹐又從他的洗手間拿了管髮膠﹐來模擬是血液﹑塗抹在他身上…以觸覺與聽覺的交叉刺激之下﹐企圖製造一個『車禍的惡夢』。

那個人隔天醒來﹐果然一直抱怨頭痛﹑噁心﹑胸口刺痛﹐感覺好像在夢中出了車禍﹐被車子撞了一樣。結果去醫院檢查﹐發現他還真的有車禍事故後的內傷﹗(據我所知﹐他之前是沒有那些舊傷的)…然後在半個月內﹐那個司機就因為肺泡與腦部的血拴塞﹑去世了。

由於這個事件﹐我見識到『亞理斯多德人工造夢法』的威力﹐而且我的師傅『Omega』﹐還因此責備了我一頓﹐我也差點因此被除籍﹐無法成為『造夢師』。

不過『Omega』想要開除我的原因﹐不是因為我弄死一個無辜的人﹐而是『我所製造的夢境﹐並不是他潛意識真正的願望』﹐而那才是『造夢師』的職責所在。所以﹑『造夢師』並不會硬塞一個不是你要的夢境給你。…曾經有人問﹕『造夢』與『洗腦』﹐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我想﹑這就是答案了。



找出一個人真正的願望是什麼﹐是造夢師必須具備的本事。催眠術固然可以挖掘出來﹐不過對於追求生涯與技藝挑戰的造夢師而已﹐除非像是我在『訶梨帝母』的棘手案件中﹐通常我們不會去使用。因為即使是普通人﹐你只要留心注意﹐就能知道別人到底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

例如說﹐我目前混入一間規模很大的跨國企業﹐由於競爭激烈﹐裡面的職員各個鉤心鬥角﹐誹言流語﹑暗箭傷人自不在話下。我旁邊有個徐娘半老的單身中年女職員﹐名字叫作Lindsey﹐進了公司十來年﹐始終昇遷無門﹐她最常說別的同事閒話﹐大抵就是些﹕

「Mr. Q﹐你別看Rachel好像很清純的樣子﹐其實她當採購部經理﹐都是一路『睡』上去的﹗」﹑「我跟你講哦﹖Q﹐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哦﹖…我發現McKinssey董事﹐在電梯間裡面跟Alice毛手毛腳的﹗嘿嘿﹑你等著瞧好了﹐那個婊子最近一定會陞官﹗」﹑「喂﹑喂﹗…Q﹐你快去看﹐我們的經理Gary﹐跟他的秘書Zack﹐手拉手進了男廁所﹐他們一定是在搞Gay﹗」

普通人聽了﹐大概只會皺眉頭﹐覺得Lindsey是個愛嚼舌根﹑聊是非的八婆罷了﹐然後日後加以疏遠。這固然也是她不得昇遷﹐而且不得人緣的原因﹐不過身為『造夢師』的我﹐就可以輕易地從這裡分析出她的慾望﹐然後幫助她圓夢。

就好像古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個人在輕鬆的狀態下﹐平常脫口而出的話﹐通常就是他最常在想的事情。比如說﹐賭鬼三句話不離馬經﹑牌桌﹑樂透﹐也最喜歡起鬨邀賭﹔色鬼動不動就會跟你提起哪個女孩子長得漂亮﹐誰誰誰的奶子大﹑屁股翹﹖熱衷政治的人﹐沒事就會感慨時事﹐然後模仿起政論家﹐說上幾句自己看來的社論﹔體育迷會巴著你聊球員﹑球賽﹐好像他們自己在球場上有多厲害似的…那麼八婆Lindsey﹐熱衷的是什麼﹖乃至於她內心隱藏的私密願望﹑又是什麼呢﹖

從表面上來看﹐Lindsey似乎只是喜歡說人是非﹐以此釋懷自己的不得賞識。不過仔細研究﹐你會發現她的評論﹐不脫『藉由美色﹐因此得到昇遷』﹑這個粗糙的推理模式。也就是說﹕其實Lindsey的潛意識裡面﹐十分介意自己沒辦法在行為觀念上放得開﹐所以不能跟她所嫉妒的人們一樣﹐得到職位上的調昇﹐以及職場上的任用。

作為稱職的造夢師﹐就又得進一步地分析﹐Lindsey是渴求行為上的放得開比較多呢﹖還是比較希望得到職場的再上層樓﹖…別人想要的是蘋果﹐結果你卻給了個梨子﹐雖然大小差不多﹐味道也都是甜的﹐但內容物可是天差地遠。不過Lindsey的心事﹐是瞞不過我這個造夢師的。

Lindsey雖然是個坐三望四﹐男朋友也沒交過幾個的老姑婆﹐但是身材還不算糟糕﹐臉蛋也算馬馬虎虎﹐只要打扮一下﹐可以是個風韻撩人的熟女﹔不過她似乎並不熱衷此道﹐平常只是隨便地穿著廉價的三件式Navy Blue﹑或鐵灰色的套裝﹐公司規定服裝Casual Days的時候﹐也只是普通的襯衫﹑毛衣與牛仔褲﹐再配上一副老姑婆必備的粗框眼鏡。

以這副尊容﹐想要靠美色高昇﹐的確還得先遇到有特殊品味的長官才行。

我決定自己先去追求她﹕女人雖然嘴巴囔囔著自主權﹐不過男女有個最大的分水嶺﹕就是一旦上了床﹐男人們通常就感覺像是吃了頓飯﹐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女人們﹑就多會覺得自己被奪走了些什麼似的﹐所以接下來會對男人要求不一樣。這是父系社會裡面﹐要求女子守貞的觀念下﹐所留下來的文化痕跡…這並沒有什麼對或錯﹐我只是順水推舟﹐利用這個『文化痕跡』﹑順勢而為罷了。

她床上功夫﹐果然跟我想像推測中一樣彆腳﹕莫說什麼技巧了﹐剛開始還不願意替我口交﹐坐在我身上的時候﹐還差點把我那根維妙維肖的假陽具給弄斷﹐躺在下面的時候﹐也跟條死魚一樣﹑動也不動…但經過我耐心地調教﹐經過了一個月﹐Lindsey才算是由性愛的本能中甦醒﹐變得非常喜歡作愛﹔同事們也發現﹐Lindsey變得比較愛打扮﹐原本鮮少在她衣著出現的粉紅﹑彩紫﹑嫩薑黃色﹐也開始悄悄地綻放開來了。



當然除了穿著不同﹐以及看起來跟我特別熟絡之外﹐同事們還可以感覺到一件事情﹐就是Lindsey八卦別人的次數少了些。不過在我的眼裡﹐這並不是完全地實現她的『夢境』﹐她只是利用戀愛﹐稍微添空了一下願望的缺口罷了。

於是我想到學徒時候﹐由『亞理斯多德人工造夢法』得來的經驗﹐決定大膽地兵行險著﹗




發 表 時 間﹕ 2006/06/30﹐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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