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聊的午後

「『La Roue de Fortune』…『幸運之輪』﹐就是張伯倫家族﹐所世襲的能力﹗」﹐張伯倫伯爵﹐點燃了根古巴政治強人卡斯楚﹐最喜歡的『Cohiba』牌雪茄。他繼續掃射著小茵瘦小﹑但玲瓏有致的身材﹐輕蔑地說﹕「妳想怎麼賭﹖」

「你們大人的賭局﹐我都不會﹔就玩我們小孩子的Party Trick﹕『真心話﹑大冒險』吧﹖…我們輪流問對方問題﹐猜對為贏﹐若是不想回答或承認﹐那麼就要作一件由勝方要求的任何事情。如果一直回答不了﹐或是辦不到任務﹐就要讓對方一直問﹐了解了嗎﹖」﹐小茵淡淡一笑﹐好色的張伯倫父子﹐仿彿魂都被勾去了一半。

「妳若是問我那些妳想知道的秘密﹐而我又不想回答﹐然後妳再叫我舉槍自盡﹐我豈不是划不來﹖」…張伯倫伯爵﹐真不愧是所謂的『幸運者』﹐連玩個孩子們的游戲﹐都會津津計較﹐完全不在游戲規則上吃虧。

「伯爵先生﹐你是如此的幸運﹐難道還會怕這些小伎倆嗎﹖」﹐小茵初生之犢不畏虎﹐反而以挑舋的語氣﹐反問張伯倫。

「呵呵﹑我的確是不怕。」﹐張伯倫伯爵點了點手中的雪茄﹐接著問說﹕「那麼﹑誰先問呢﹖」

「通常玩這個游戲﹐是轉酒瓶來決定的﹔不過既然伯爵先生這麼好運﹐我肯定會輸﹐所以﹑您就直接問話﹑或是要求任務吧﹖」

我聽完小茵的回答﹐臉上雖沒有表情﹐但暗自嘉許…既然一定會輸﹐與其被吸收運氣﹑體力而輸﹐還不如在一開始便承認﹔張伯倫伯爵也點了點頭﹐似乎也看穿了小茵的計謀﹐而頗為欣賞。



「根據『Le Soleil』的資料﹕妳身邊還有個傢伙﹐叫做『噩夢師』﹐化名叫做『α』…妳是她的繼承人﹑對吧﹖」﹐張伯倫伯爵雖看似覬覦小茵美色﹐但腦子仍不糊塗﹐他一開頭﹑便問了個尖銳的題目。如果小茵回答『是』﹐便表示他猜對﹑也表示認輸﹐那麼運勢﹑精氣﹐就要被張伯倫吸收了…所以﹑小茵選擇拒絕回答。

「先來個簡單的任務﹕小茵小姐﹐麻煩妳把身上礙眼的衣物﹐全部都脫掉吧﹖」

小茵悶聲不吭﹐立刻褪去身上的晚禮服﹐露出稚嫩﹑白皙的赤裸侗體。雖然她只有十四五歲﹐但是身材比起熟艷的Catherine﹑毫不遜色。同房間的人﹐全都摒住氣息﹑鴉雀無聲﹐望著小茵完美無瑕的曲線﹐似乎都痴了。

「該我問囉﹖伯爵先生…」﹐小茵接著說﹕「你們張伯倫家族的煉金術﹐根本就沒有世襲﹗…因為你所謂的整個家族﹐就只是你一個人﹐用特殊的『轉運術』﹐獨自活了幾百年﹑對不對﹖」

「妳怎麼知道的﹖﹗」…張伯倫伯爵激動下脫口而出﹐便立刻後了悔﹔我見到他開始臉色發青﹐額頭上冷汗直流﹐便知道他已流失了好運﹐也流失了精氣﹐也就是說﹑小茵方纔問他的事情是真的﹗

「還沒輪到你發問呢﹖伯爵先生﹔」﹐小茵繼續發問﹕「因為伯爵先生特殊的『煉金術』﹐只要贏了一場賭局﹐就可以吸收別人的生命能量﹔別人贏錢﹐是拿來投資﹑花用﹑享受…你贏來的生命能量﹐則是用來製造『Homunculus』（人造人）﹗」

「妳﹗…」﹐張伯倫伯爵話沒說完﹐便突然翻起白眼﹐嘴角也流出了白沫﹐全身開始不住地痙攣抽搐了起來﹗沒想到這所謂的『幸運者』﹐這麼不經問﹐居然被小茵連續猜對兩個問題後﹐便失敗得一敗塗地了﹗…小茵這時候﹐並沒有結束提問﹔她側過身子﹐面對坐在地上打游戲機的Willy說﹕

「…我說得對不對﹖正牌的『威廉‧張伯倫伯爵』﹗」

那個原本笑容如陽光的少年﹐臉色整個垮了下來﹐陰篤幽暗﹑如同稱霸一方的梟雄人物。Willy的聲音﹐竟然變成他剛剛父親嘶啞的嗓音﹐接著說﹕

「小茵小姐﹐真有妳的。數百年以來﹐看穿我『煉金術』秘密的人﹐除了會長外﹐妳是第二人﹗」



所以﹑我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後果﹕原來張伯倫伯爵﹐是個天生長不大的侏儒﹐但憑借著『轉運術』的本事﹐除了吸收他人的生命能量﹐而維持不死之外﹐他甚至可以用多餘的生命能量﹐『煉』出『人造人』﹐也就是方纔與我對話的中年人﹐以掩護真相。

所以在Willy在大廳被請過去時﹐他的兩個保鏢﹐會說那個『人造人伯爵』﹐運氣不好而開始輸錢﹐因此需要他過去。…其實這是因為沒有Willy坐鎮﹐因此『轉運術』不靈光了。

「Q﹑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另外擁有一項本事﹐叫做『十三鬼針』﹐可以作靈魂﹑肉體間的轉移。」﹐Willy拿起方纔那個人造人手中的雪茄﹐然後將那個抽搐如中風模樣的人造人﹐一腳揣到地上去。他吐出了口青色的煙霧﹐淡淡地說﹕

「這傢伙﹑是我最近幾天隨便煉出來的﹐體質不是很理想。…就算沒有剛剛小茵小姐的挑戰﹐大概也頂多再撐幾天的壽命。」﹐Willy用與他外型不相襯的銳利眼神﹐死盯著我的眼睛看﹐仿彿要吸出我生命能量似地說﹕

「我作生意向來天公地道。Q﹑我也不佔你便宜﹐開個價錢吧﹖我要買『十三鬼針』的訣竅…我家裡還煉出了幾具俊美的軀殼﹐這樣子﹑我就不必住在這具侏儒的臭皮囊了﹗」

只要我不說﹐即使他的本事﹐比方纔那個人造人再高強﹐也頂多是吸乾了我的運勢﹑生命精氣﹐但還是沒辦法得到我『十三鬼針』的心法。…所以﹐他並非仁慈而放我一馬﹐實在是精算謀略之下﹐所說的託詞。

「咈咈﹑張伯倫伯爵﹐你未免太不了解我們『造夢師』了。」﹐我的回答令得Willy﹐還有小茵﹑Catherine更為驚訝﹕「『造夢師』是專門為別人實現夢想的人﹐你根本不必費這麼多心機﹐只要開口﹑我就會為你實現願望的。」

「我不信免費贈送的﹐我只相信自己買的﹑搶的﹗」

…我毫不訝異他會這麼說﹕一個活了幾百年﹐又經營著所謂『地下大英帝國』﹑『東印度公司』達數百年之久的人﹐自然不會僥倖行險。

「『造夢師』會無條件為別人造夢﹖…我呸﹗」﹐Willy那稚氣的臉龐﹐忽然表情不屑﹐粗鄙地用力吐了口濃痰﹑在紅色的地毯上。他繼續倖倖然地說﹕

「那麼為什麼東印度公司的董事長﹑兼任總裁﹐同時也是『Le Bateleur』協會會長﹐他也身為一個『造夢師』﹐為什麼不為我圓夢﹖」

…Willy的這個答案﹐比剛剛知道他是『威廉‧張伯倫伯爵』的本尊﹐還令人震撼﹗我打鐵趁熱﹐立即追問他說﹕「好﹑只要你告訴我他是誰﹐怎麼找到他﹐我現在就教你使用『十三鬼針』的心法﹗」

Willy臉上還帶著狐疑的表情﹐但我看得出來﹐他渴望擺脫這身侏儒的臭皮囊已久﹐現在只是裝模作樣﹐用牌桌上的心理戰對付我罷了。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身體﹑忽然不見了﹗只見他的腦袋擱在原地﹐鮮血從他的腦袋下連著的脖子﹑如噴泉般淌出﹗Willy的眼睛沒有闔上﹐神情維持在剛剛與我對話的模樣﹐顯然﹑他腦袋被割下的瞬間﹐一點感覺都沒有﹗

「Willy﹑本來我覺得你挺可愛有趣的﹐還想給你『第三張船票』。…但是創造新生命﹐是上帝獨有的權柄﹐你不該犯此禁忌﹗」

身後傳來的聲音﹐居然是方纔那位為我介紹肥羊的內應『小陳』﹗他還站在房間的門口﹐提著Willy那沒了腦袋的瘦小身體﹐離我們還有十幾公尺之遙…他是怎麼辦到的﹖﹗

小陳從Willy的西裝內袋裡面﹐翻出了一個絲綢作的黑色小布囊﹐接著得意地說﹕「呵呵﹑Q﹐不要緊張﹐我是『諾亞牧師』…製造方舟﹐需要『煉金士』的『聖哲之石』﹐本來我只是想暫時借用﹐既然他犯了上帝的禁忌﹐那麼我也就不必客氣了。」

「大約再過一陣子﹐方舟就會建造完畢了。…再見。」

小陳話一說完﹐與沒了腦袋的Willy同時倒地﹑死了。




發 表 時 間 ﹕ 2008/01/12﹐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