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還是由Catherine的提醒﹐我與小茵﹑才由張伯倫伯爵莫明其妙的死亡中回過神。我趕緊用衣物將赤裸的小茵裹上﹐然後向大廳的窗戶一衝﹐立刻破窗而出﹗…這座位居雲頂山巔的賭場﹐四週都是懸崖﹗
經由西王母的指點﹐我知道身上這『金剛不壞之身』﹐可以任意變形﹐雖然我不能像她一樣﹐連身形外貌都能改變﹐但我可以經由自我意志﹐讓手臂﹑雙腿內側﹐展延出像是飛鼠﹑蝙蝠一類的薄膜。…於是我抱著小茵﹐在雲霧繚繞的夜空中﹐滑翔於山麓間。
「Q﹑我們現在該去哪裡﹖」﹐擁有過人體能的Catherine﹐在樹梢枝頭上﹐一邊跳躍跟著﹑一邊問我。
「到張伯倫伯爵的住所﹑利物浦。」
原本我打算﹐回到市區變裝之後﹐立即搭機前往英國﹐不過在當地的報紙﹐我看到我的師傅『Ω』留給我的訊息。…『造夢師』是個鬆散的組織﹐甚至根本不能算是個組織﹐因為成員們多半獨立為他人造夢﹐只有少數會像我與『Ω』一樣﹐偶爾聯絡交換資訊情報﹐或尋求協助。
「你們聯絡的方式是什麼﹖」﹐小茵好奇地問我。我沉默了一回兒﹐畢竟我不確定﹐目前噩夢師『α』﹐是否還『跟』在她身上﹖若是連累了『Ω』﹐總是不好﹐所以我只告訴她﹐『Ω』現在跟我聯絡的方法﹐而沒有和盤托出全部﹕
「我與他約定﹐在該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分類廣告欄目中﹐故意買兩則工商服務廣告﹐以兩家行號電話號碼相同者為記﹕然後從兩則廣告的內容﹐分別取單字出來﹐再以諧音字轉換意會。」
裡面有一家修水電的店家﹐與另外一個婚友聯誼社的電話號碼﹐便是相同的。我將兩則廣告內容比對後﹐得到這句話﹕
「Q﹑我困在新加坡﹐小心『戀人』﹗」
我讀了之後﹐皺起了眉頭…我的師傅『Ω』﹐造夢的經驗自然比我老練﹐所擁有的本事﹑道具﹐雖然我未能盡知之詳﹐但也絕對在我之上﹕他會遇上什麼麻煩﹖
小心『戀人』…這個戀人﹐指的是塔羅牌中的『L’Amoureux』嗎﹖莫非『Le Bateleur』協會的殺手﹐也找上了『Ω』﹖
新加坡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是夜市小販﹑攤位林立的『牛車水』﹐我知道來此處找『Ω』﹐自然也是由我與他其他的秘密聯絡方式中獲知。為了有所保留﹐我並沒有讓小茵與Catherine知道細節。
新加坡以清潔衛生﹑整齊劃一﹐還有嚴刑竣法而聞名﹐像夜市﹑攤販這種東西﹐簡直天生就是環境衛生的大敵﹔所以政府規劃出幾處地方﹐專門作為熟食攤販﹑大排檔的集散地﹐並且以各個不同的異國風情﹐分別安排不同文化主題的小食攤位。…『牛車水』是以華人為主的集散地﹐也是當地的唐人街。
除了大排檔之外﹐這裡也有不少街頭藝人的表演﹐吸引很多外國觀光客駐足﹕不過有了在尼泊爾﹑首次於『Le Bateleur』協會的人交手的經驗﹐我現在也格外提防。…經我提醒﹐小茵與Catherine也不敢大意。
有一組表演中國傳統戲法的﹐特別受到歡迎﹕那是一對看來頗登對的年輕華裔男女﹐男的表演『五鬼搬運法』﹐也就是『隔空取物』的戲法﹐女的表演『天眼通』﹐也就是現代魔術所謂的『阻隔視物』。
古代的中國﹐魔術師的戲法﹐多半是以『法術』的名義來表現﹕因為說是表演戲法﹐頂多賺些碎銀兩﹔但如果說那是法術﹐再正經八百地穿著道士袍子﹐故作唸咒語狀﹑咦咦晤晤的﹐賺到的何止是碎銀兩﹖連皇帝國師的位子﹐都有可能賺得到手。
古中國的煉金術『點石成金』﹐據說便是以偷天換日的手法﹐將平庸無奇的石頭﹐掉包變成黃金﹐讓信眾們心甘情願地掏腰包供養。…試想﹑一個可以自由轉換貴金屬的異人﹐既然隨隨便便就能點石成金﹐何需出來拋頭露面表演﹖
這對男女﹑魔術手法倒真的不錯﹕這個外表俊秀﹐大家口中叫『強尼』的小伙子﹐在與觀眾相隔五六尺的距離外﹐他只是將手伸進桌上的小木盒﹐便能夠『扒』出對方牛仔褲後口袋的皮夾﹔而且在強尼掏出裡面的物事之前﹐他的夥伴『冰冰』﹐就能說出裡面有什麼東西。
通常這種魔術技巧﹐觀眾中必有內應﹕他先幫忙扒東西﹐交給那個『五鬼搬運』的﹐然後檢視內容物﹐再通知那個『天眼通』的。…不過我觀察了半天﹐倒沒有見到那個『內應』的存在。
再來的表演﹐就越來越誇張了﹕剛開始的時候﹐強尼取出的物體﹐還是那只木盒上面的洞口﹐可以容納進出的尺寸﹔但到了後來﹐連大件一些的東西﹐如觀眾公事包中的筆記型電腦﹐或是足下穿著的軍靴﹐都可以被他妙手空空﹑給取了出來﹗
「不對﹗…這種技巧﹐已經超過魔術表演的範圍了﹗」…只是剎那間﹐我的眼神一不對勁﹐強尼的表演夥伴冰冰﹐用她細如青蔥的玉手﹐指著我們三人﹐並且清脆的聲音大喊﹕
「強尼﹗左邊那三個馬來人模樣的傢伙﹐就是會長要的人﹗」
那正是我們目前易容的模樣﹗
我正要有所反應的時候﹐強尼依舊待在原地不動﹐將手又伸進了木盒中﹐我便忽然覺得軟腰肋骨間﹐一陣劇烈的痠楚﹗…此時我的身後﹐一個正在排隊買肉骨茶的華裔老人﹐突然衝過來將我撞開﹗並且大聲喊著﹕
「Q﹗他們就是『L’Amoureux』﹗」…原來這位老者﹐正是我的師傅『Ω』所假扮的。
此時﹑強尼從木盒中取出的﹐是血淋淋的的一件物事﹕那是一根帶著鮮血的肋骨﹗…我痛楚地扶著自己左側的協下﹐強尼已經將我的肋骨『取』下來了﹗
我真是糊塗…『戀人』當然不會是一個人﹐『戀人』永遠都是『兩個人』﹗
發 表 時 間 ﹕ 2008/01/18﹐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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