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聊的午後

「這孩子的『預知能力』﹐恐怕還在我之上。」﹐小茵苦笑著說﹕「第一﹑我必須觸碰到人體﹐才能預知﹐第二﹑我預知的事情﹐好像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應該不是預知能力…小茵主人﹑Q。」﹐Catherine緩緩地說﹕「Q﹑如果Willy預知『你一定會贏』﹐那麼不需要他給你號碼﹐你還是會中這一千兩百萬美金的樂透…」

「Catherine﹐妳又沒有『預知能力』﹐這樣猜測太武斷了﹗」﹐小茵似乎不希望Catherine搶了她在我面前的風頭﹐插過話說﹕「預知的時候﹐是以畫面來呈現﹕或許Willy已經看見﹐必須是他給號碼﹑Q來簽牌﹐要藉由Q的手﹐才能夠實現畫面。」

「如果Willy的預知能力﹐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他應該也該知道﹐我們現在就要與他的父親對決﹐又何必幫助我們呢﹖」﹐我淡淡地說。…小茵聽了噘著嘴﹐不說話了。

「不管怎麼說﹐在這裡猜﹑也不是辦法。」﹐這是我的結論。



我還是照計劃﹐以華裔土財主的身份現身﹐至於小茵﹑Catherine﹐我選擇讓她們以本尊出現…腦滿腸肥的﹑財大氣粗的傢伙﹐身邊通常都會帶著幾個美女點綴﹑不是嗎﹖這樣的安排﹐反而比較有說服力。

張伯倫伯爵﹐也是腦滿腸肥﹑財大氣粗的德性…只不過改為盎格魯薩克遜種的白人罷了。

帶著剛剛Willy指點贏來的巨額派彩﹐我進了張伯倫伯爵所在的貴賓室﹐毫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就坐在他對面。這一注至少五千英鎊的檯子﹐賭的是『Texas Porker』。…Willy只是坐在地上﹐專心地玩著手上的游戲機﹐似乎沒認出我們來﹐也忘記剛剛樂透的事情了。

德州撲克的玩法﹐是由玩家輪流作荷官（莊家）﹐每人先拿兩張暗牌﹐再攤開五張明牌﹐然後各家依續下注﹐且務必要壓過上家。…你可以因吹牛﹑嚇唬別人而加籌碼﹐也可以因為有把握自己的兩張暗牌﹐在隨意取代任何兩張明牌後﹐成為本桌最好的排列組合而下注碼。

這種玩法比起傳統的『沙蟹』（Show Hand）﹐較少運氣因素左右﹐且更有技術層面﹐也考驗心理戰﹐因此目前在大型賭場之間舉辦的國際撲克大賽﹐德州撲克已是標準競賽模式。

沒正式開賭前﹐我先觀察其他幾組玩家﹑與張伯倫伯爵的互動﹕只見身邊兩三個阿拉伯酋長打扮的中年人﹐在這溫暖的室內﹐還一直不住地打哆嗦﹔也不知道是抱病上場﹑還是輸到膽寒而慄﹖

坐在另一頭﹐兩個像是日本來的賭客﹐情況更糟﹕他們是一邊打噴嚏﹑流鼻水﹐然後一邊在玩牌﹐似乎也是重感冒的樣子。甚至連這兩個日本人身邊帶的三位女性陪客們﹐本應該是出落水靈的美女﹐卻也是病懨懨的模樣﹐眼白泛著青絲﹐旗袍開叉下的白皙大腿﹐全都像凍僵似地﹐露出了紫青色的靜脈。

「…這把全梭了﹐你們全都是偷雞﹗」﹐張伯倫將籌碼一推﹐底牌一掀﹑果然同桌面上就屬他的牌最大。…他色瞇瞇地盯著日本人帶來的那三個伴游小姐說﹕「願賭服輸…那麼三位小姐﹐今晚就請到我房間來吧﹖」



當發牌員將籌碼掃到伯爵面前﹐他又瞇起了賊眼看著我﹐還順便掃描著小茵跟Catherine的低胸晚禮服。…此時﹑張伯倫用嘶啞的嗓音﹐開門見山地說。

「呵呵﹑原來是會長交代﹐棘手的敵人『Q』嗎﹖…帶著這樣兩個大美女﹐太招搖了吧﹖」

「張伯倫伯爵…不﹑我應該稱呼『東印度公司的董事』﹐對嗎﹖」…跟玩牌的技巧一樣﹕我必須稍微透露﹐我也了解對方的虛實﹐但不讓對方知道﹐我究竟知道多少﹖在對方也投鼠忌器時﹐我方才容易渾水摸魚。

「哼﹗你知道的﹐大概也就這麼多而已吧﹖」﹐張伯倫伯爵﹐嗤之以鼻﹑帶著輕蔑不屑的口氣說﹕「…Q﹑如果你知道張伯倫家族﹐『運氣』好到什麼程度﹐你一定會退避三舍的﹗」

「哦﹖好到什麼程度呢﹖我倒想見識一下。」﹐我故意使用激將法…人們最容易犯錯的時候﹐就是在得意自滿的時候。

這個時候﹐張伯倫伯爵冷不防地﹐從他身邊保鏢西裝內﹐抽出了把點三八口徑白朗寧手槍﹐這是歐美情治人員﹐最常使用的佩槍。我身穿『金剛不壞之身』﹐自然沒把這武器放在眼裡﹐只是微微側身﹑護住小茵。

「呵呵﹑我知道你有『金剛不壞之身』﹐尋常武器是拿你沒辦法的。」﹐張伯倫伯爵﹐居然是朝著剛剛那位保鏢的大腿﹐『砰﹗』地就是一槍﹗…那個可憐的保鏢莫明其妙地挨了槍﹐立刻倒地哀嚎﹐大腿流血不止﹗

「我只是要示範﹐這把槍是真的﹗」﹐張伯倫伯爵接下來的舉止﹐更是莫明其妙﹗他居然將手槍拋給了我﹐然後雙手一叉﹐仰倒在舒適的躺椅上﹐奸笑地說﹕「隨便你開槍﹐我沒有穿防彈衣…我賭你完全打不中我﹗」

「好。」…說時遲﹑那時快﹐我雖不想取他性命﹐還要留他活口問話﹐但立刻扣了扳機﹐朝著他的雙肩﹑耳朵﹑以及雙肘﹐馬上開了五槍﹗

張伯倫伯爵﹐卻好像只是滿不在乎地挪挪身子﹑伸伸懶腰﹑晃晃腦袋﹐便將五發子彈﹐全部都躲過去了﹗我自認槍法神準﹐卻連他半根汗毛都傷不了﹗…此時﹐我忽然覺得眼睛一花﹐雙膝也失去力量﹐莫明其妙地差點坐倒在地。

「哈哈﹑幾百年來﹐多少公然跟張伯倫家族『幸運者』挑戰的人﹐可都死得很慘哦﹖…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們家傳的『轉運術』﹐可是連會長都不會的『煉金術』哦﹖這也是我們之所以成為『Le Bateleur』協會﹑永久榮譽會員的原因﹗」﹐張伯倫伯爵呵呵大笑說﹕

「每個人的吉運﹑運勢﹐天生是有定額限制的﹐用完了﹑便是生命的結束。…所以我贏來的﹐不但是別人的錢﹐也贏別人的好運﹐還有他們的性命﹗」

我扶著身邊的座椅﹐才又站了起來﹐但這個舉動﹐已經令我滿身大汗﹑十分吃力﹗…難道如同張伯倫伯爵方纔說的一樣﹐因為我開槍射擊失敗﹐所以我的運勢﹐乃至於精﹑氣﹑神﹐都已被他的『轉運術』給吸收了嗎﹖

「咳﹗咳﹗…」﹐同桌的賭客﹐此時才如大夢初醒…原來他們忽然得的重感冒﹐是因為自己的『好運』﹑連帶著生命能量﹐被張伯倫伯爵吸收的後果﹗



這個時候﹐小茵主動走向前﹐刻意挺起潔白豐滿的胸膛﹐對小Willy說﹕「Willy﹐漂亮的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人小鬼大的Willy﹐看到今晚刻意盛裝打扮的小茵﹐眼睛發直地﹑死盯在她的乳溝上﹐高興地說﹕「好呀好呀﹗」

正當我以為﹐小茵是想調虎離山﹐轉移注意力﹐她卻主動說了﹕

「我們就在這裡賭一把﹕如果你贏了﹐我就陪你一輩子…但如果你輸了﹐你跟你的父親﹐要告訴我們﹐所有你們知道﹑關於『Le Bateleur』協會﹐以及『方舟教會』的秘密﹗」

「小茵小姐﹐只賭這樣太小兒科了吧﹖想倒貼進伯爵家的女人﹐多得可以從這裡排隊到赤道呢﹖…我再加注碼﹐賭『Q』跟這東歐女人﹐兩人的項上人頭﹗」

「好。」﹐小茵毫不遲疑地回答。

…小茵已經看穿了『幸運的張伯倫』﹐以及家族世襲『轉運術』的秘密了嗎﹖




發 表 時 間 ﹕ 2008/01/12﹐ 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