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聊的午後

自我施展『移位術』﹐迅速逃離現場之後﹐我與小茵﹑Catherine﹐以及阿四﹐搭上了『歐洲之星』（Eurostar）快車﹐往英國倫敦前進。

一路上出奇地平靜﹐我們四個人﹐似是心照不宣地沉默著。…而我﹑只是表情平淡地看著窗外﹐也讓腦海中﹐關於葛多龍﹑還有去世了的師尊『Ω』的回憶﹐像窗外的景色一樣﹐自我身後飛馳。

「Q…你沒事吧﹖」﹐坐在身旁的小茵擔心著我﹐打破了沉默﹐用她的小手﹑緊握著我的手背。對面座位的Catherine﹑阿四﹐也感受到我的憂傷﹐只是沒有出聲。

小茵﹑Catherine﹐以及『西王母』﹐對我若有似無的情愫﹐也終究會像車外的景色一樣﹐不住地流逝吧﹖…我想起年少時候﹐我的師傅『Ω』﹐牽著我的手﹐在恒河﹑賽納河邊散步﹐解說著世事無常的道理。

我也回握起小茵的手﹐讓她別擔心我﹐只不過﹑我還是不發一語。

這個時候﹐我看到對Catherine有好感的阿四﹐也想安慰身旁Catherine﹐企圖握住她的手﹐卻被技巧性地躲開了。

…於是﹐我莞爾一笑。



自從接下這回奇妙的任務﹕答應為小茵擺脫噩夢師的糾纏﹐答應諾亞牧師搭上『方舟』﹐答應為Catherine消滅『吸血鬼』的體質﹐答應『西王母』取回『聖哲之石』…不知為何﹐總覺得背後有個圈套﹐一直隱藏在某處。

大約再一小時多﹐快車就會穿越橫亙英吉利海峽底下的海底隧道﹐到達倫敦的『St.  Pancras Station』。自從去年初冬﹐連續幾個月來的追逐﹑戰鬥﹐不論是心神或是體力﹐幾乎透支的我﹐趁這個時候閉目養神﹐也思索著如何對付諾亞牧師﹑以及米羅會長。

米羅會長﹐這個被葛多龍認為是『彌勒再世』﹐號稱『境界最接近佛陀的男人』﹐到底是敵是友呢﹖…若說是敵﹐那麼在巴黎的一群煉金士﹐為何不為難於我﹖若說是友﹐他又何必派遣午﹑強尼與冰冰﹐還有其他的『Le Bateleur』協會會員﹐來追殺我呢﹖

「Q﹐你在想什麼﹖」﹐Catherine忍不住地問。

「在威尼斯的時候﹐『審判者』桌上的信箋﹐提及在利物浦駐守的﹐還有『La Tempérance』（節制）﹑『Le Diable』（惡魔）﹑『Le Monde』（世界）﹐加上米羅本人代表的『Le Bateleur』（魔法師）…」﹐我板起指頭數著﹐懷疑地說﹕

「塔羅牌中﹐主要人物﹑『大阿卡納』（Major Arcana）裡面有二十二張…我仔細數了數﹐去掉我們所經歷過的﹐留在利物浦的﹐加上我偶然練成的『破壞之塔』﹐好像還漏了一個『Le Mat』（愚者）﹖」

「因為『Le Mat』是米羅會長最欣賞的人﹐甚至打算讓他繼承『Le Bateleur』協會﹑會長的位置。」﹐列車的走道﹐出現了一個美麗的身影…這是一個盎格魯﹑薩克遜族裔的白種女子﹐用輕柔的聲音說﹕

「所以有些貪心的會員們﹐表面雖然服從米羅會長的命令﹐但是暗地裡﹐卻打聽『愚者』的底細﹐一直想對他出手﹑取而代之﹗」



「哦﹖這位小姐﹐既然這麼清楚『Le Bateleur』協會裡面的秘辛﹐想必閣下也是協會中的『煉金士』﹐而且就是『Le Mat』本人囉﹖」

我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這名容貌精緻娟秀﹐而帶著古典美的女子…如果說﹑小茵的秀麗﹐如同香水百合﹐Catherine的野性美﹐像妖艷的玫瑰﹔那麼眼前這個女子﹐便是端莊華麗的牡丹。

「傻瓜﹐我看起來像個笨蛋嗎﹖」﹐這個女子﹐有種神秘的氣質魅力﹐即使挨了她的罵﹐也覺得如沐春風﹔她淺笑了一下﹐接著說﹕「…Q﹑再猜看看﹖」

「不猜了…不過﹐妳願意告訴我妳的芳名嗎﹖」

我虛與委蛇﹐裝做被他迷上的樣子﹐微笑地問著她。不過身邊的小茵﹑Catherine似乎並不這麼想﹐以為我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女子﹐對她投以敵意而妒嫉的眼神。

「我有很多名字…有人叫我『甜心』﹐有人叫我『寶貝』﹐也有人稱呼我是個『魔鬼』…不過﹐Q﹑你叫我『Lucy』就行了﹗」﹐她的眼睛瞇成一條線﹐無邪地笑著。

「Lucy…這是『Lucifer』（路西華﹐聖經中魔鬼的別名）的暱稱嗎﹖」﹐我的眼睛也瞇成一條線﹐不放過她表情上的任何變化。

「沒錯﹐我的代號就是『Le Diable』（惡魔）…雖然大家都說你傻﹐但是看來﹑你也沒那麼笨嘛﹖」

「嘿﹗妳一直說Q是『傻瓜』﹑『笨蛋』…妳是什麼意思﹖這樣羞辱人﹗」﹐小茵受不了我跟Lucy之間的打情罵俏﹐終於站了起來﹐指著Lucy的鼻子﹐忍不住開口了。

我輕輕拉了小茵回座﹐拍拍她的手背說﹕「Lucy不是在罵我…她是在『暗示』我。」

「暗示她喜歡你嗎﹖…Q﹑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們兩個在打情罵俏﹗」﹐小茵可愛的臉蛋﹐氣得紅咚咚的﹐嘟著櫻桃小嘴﹐這麼地跟我抗議。

「小茵﹐作為一個『造夢師』﹐還是可以擁有情緒﹐但是﹑妳不能讓情緒凌駕於妳的理性﹐否則妳所觀察到的事物會被扭曲﹐也容易有盲點。」﹐我淡淡地向她解釋。

「啊﹖…」﹐Catherine輕輕地吃驚了一聲﹐像是領悟出什麼道理來﹖她忽然沒頭沒腦地﹐這麼問Lucy說﹕

「…但是﹑Q又不是『煉金士』﹖」

「誰說他不是來著﹖…會看病的都叫做『醫生』﹐會種田的都叫做『農夫』﹐Q已經會的『煉金術』﹐有比我們少嗎﹖他只是形式上﹐沒有加入我們協會而已﹗」﹐Lucy點了點頭﹐像個家教良好的淑女﹐微笑回答著Catherine。

「米羅從很久以前﹐就希望我入會嗎﹖…居然連我的代號﹐都幫我想好了﹗」﹐我微笑地說。

這個時候﹐小茵終於也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看來只有阿四﹐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於是我解釋說﹕

「算命用的塔羅牌﹐牌面上的人物之間﹐是有個故事的﹕它敘述一位個性深好自由﹐而且個性單純﹑甚至有點苯的旅人﹐在這個滾滾紅塵﹐展開了一段神秘而冒險的旅程。他遇到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人﹑事﹑物﹐像是『大主教』﹑『皇帝』﹑『戀人』…」

「那個旅人﹑也就是『愚者』﹕因為他的可塑性最強﹐前途﹑本事也最未可知…所以並未被放在『大阿卡納系列』的數目編號內﹐而歸為零號。」﹐Lucy打斷我的話﹐接著對我說﹕

「『Le Mat』﹐我是來接引你的﹗」




發 表 時 間 ﹕ 2008/02/22﹐ 2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