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某警察分局隊長老汪﹐這晚緊盯著一個中年男子進本店來﹐不過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他沒過來向我打招呼﹐所以我猜想他顯然是正在辦案跟監吧﹖因此我也沒理睬他。
不過他倒是在我向他點菜時﹐主動跟我說了幾句﹕「小沈﹐小心那個傢伙﹕我懷疑他就是本市最近幾起姦殺分屍案的兇手﹑『暗巷屠夫』﹗」﹔話說本市最近半年多來﹐出現了五六起駭人聽聞的命案﹐受害者都是酒廊的上班小姐﹕她們不但慘遭性侵害﹐後來被殺害﹐甚至於最後還被血腥而殘忍地分屍﹐像是豬仔般地被大卸八塊﹐死狀非常地悽慘﹗於是新聞記者們跟偵辦案件的警方﹐給這位恐怖而冷血的殺手﹐取了個切題的外號﹕『暗巷屠夫』。
於是我離開老汪的座位後﹐也假裝不經意地﹑偷偷的端詳著那個男子﹕他是個年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相貌鄙瑣﹑身材高瘦﹐穿了件過時老氣的米色風衣﹐衣服裡面還鼓鼓地膨起﹐像是裝了什麼小型的暗袋或是背包在裡面﹐凌亂而夾雜著灰白的頭髮﹐消瘦又顯得黯淡不見血色的臉龐…呵﹑這傢伙活脫脫就是小說家筆下﹐或是電影裡面演的變態殺人狂﹗
那個人坐在吧台邊﹐倒沒注意到老汪正在監視他。過了沒多久﹐他進去了洗手間﹔老汪一直緊盯著洗手間看﹐因為他也是本店的常客﹐知道那裡沒有別的窗戶或是通道可以逃走。不過奇怪的是﹐過了幾分鐘後﹐從同一個洗手間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個男子』…不﹑應該說仿彿是另一個穿了剛剛那個『暗巷屠夫』上衣的男子﹕同樣一件過時老氣的米色風衣﹐披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立刻有型多了﹗『他』的身高﹑髮式﹑臉型﹐都與方才那個『暗巷屠夫』相仿彿﹐但是這個男子卻是個年紀約三十左右﹐相貌斯文俊逸﹑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帶笑的嘴角﹑紅潤的臉色﹑洋溢著熱情的眼神﹐連店裡面的女客們都紛紛偷瞄他幾眼﹐哪裡還是幾分鐘前見到的那個鄙瑣男人﹖
等那個男人經過老汪﹑要離開酒吧時﹐老汪也顯得很疑惑﹐不知道該追那個人﹐還是該搜查洗手間﹖後來老汪咬著牙﹐還是選擇去檢查洗手間﹐讓那個俊俏的男子走了。當然﹐老汪一無所獲﹐接著衝了出去﹐也見不著那個男子的身影﹐於是留了下來喝悶酒﹔我跟熟客『金手指』﹑同時也是性心理學家的Alex﹐一起陪他喝兩杯﹐順便貢獻所長…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嘛﹖
「會不會是那個人很擅長易容術﹖所以在洗手間裡面改變了相貌﹖」Alex首先發問﹔我跟老汪都搖搖頭﹐老汪接著答說﹕「不可能。我對這方面也稍有研究﹐雖然我沒有親自摸到﹐不過我可以確定那是真的臉﹐不是橡皮作的面具。」
Alex沉吟了一回兒﹐突然說﹕「這有點像是R. L. Stevenson著名的小說『Dr. Jekyll & Mr. Hyde』﹑中文翻譯叫作『變身怪醫』的劇情﹕一個善良的醫生Jekyll﹐為了掃除人性中的惡﹐於是發明了一種藥物﹐可以驅逐人類的獸性﹔沒想到這個藥不但不能消滅獸性﹐反而讓自己最黑暗的一面濃縮﹐於是自己變成了暗夜殺人的怪獸…當他行凶的時候﹐原本俊俏的面相容貌的Dr. Jekyll﹐會變成猙獰不堪的半人半獸﹑Mr. Hyde。」
老汪白了Alex一眼說﹕「老弟﹑我是受過嚴格科學鑒識訓練的人﹐我不可能採納這種科幻小說式的解釋…這世界上那有這種會變臉的藥呀﹖」
Alex於是跟老汪辯了起來﹕「老哥﹑我也是受過嚴格現代心理分析訓練的人﹔就算沒有那種藥物﹐在臨床的變態心理學案例中﹐也的確有人格分裂的患者﹐隨著不同角色的呈現﹐而改變了自己的容貌﹐像是美國六零年代時…」
「汪隊長﹗…汪大哥﹗…不好了﹗隔壁幾條街﹑發生命案了﹗」﹐我們的小弟小威方才出去幫我買東西﹐這時候急急忙忙衝進店裡面來﹐打斷了兩人的辯論﹐慌張地拉著老汪出去﹔於是我跟Alex﹐也跟著出去看熱鬧。
就在隔壁幾條街﹐有個廢棄的小倉庫﹐我們還沒走進去﹐便聞到濃郁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我實在不想仔細描述﹑我所見到那惡心的分屍畫面﹐免得各位睡不著覺。不過這回的命案現場不同以往﹐牆壁上多留下了一句話﹐似乎是寫給受害者的﹑又好像是寫給老汪看的﹕
『以貌取人的婊子﹑死吧﹗』
「…是『他』才對﹗」﹐我與老汪﹑Alex三個人面面相覷﹐心中昇起了不祥的預感﹕漂亮的酒廊小姐﹐往往可以削到更多的恩客…那麼又是誰規定﹐英俊的帥哥﹐不可以是專殺女人的變態『暗巷屠夫』呢﹖
發表時間﹕ 2005-04-14 20: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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