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遙見天際烏雲密佈﹐似乎是要打雷下雪的前兆。此時也只能寄望在太陽被遮掩下﹐Catherine會及時趕到這裡了﹗…『Q』呀『Q』﹑你居然也會沒出息到指望別人來救你了嗎﹖
這個時候﹐小茵起身面對那個印度獨眼女子﹐冷笑地說﹕「我找到妳『煉金懾心術』的破綻了﹗」
那個獨眼女人﹐本來略微一愣﹐或許是因為小茵的話﹐或許是發現她居然絲毫沒有被懾心術迷惑…但她還是專心地﹐用右手吹奏著瑣吶﹐左手則從懷中掏出一柄手槍。
大概意思是說﹕就算妳知道『懾心術』的操縱﹐是來自瑣吶的音聲﹐妳也無法接近我﹗
「哼﹐我身為『噩夢師』的繼承人﹐哪會用這種膚淺的肉搏戰﹖」﹐小茵訕笑地說﹕「還是說﹕你們『Le Bateleur』協會的人﹐就這麼點本事﹖」
我不確定小茵是否想用激將法﹐讓那個獨眼婦人因為氣憤﹐而忽然暫時停止吹奏﹐讓我可以在瞬間恢復行動自如出手﹖…但顯然這個計謀並沒有得逞﹐那個獨眼女人﹐只是瞇著僅存的右眼﹐然後猛力一吹瑣吶﹕『嗶﹗』
就像剛剛身後襲擊的眼鏡蛇一樣﹐兩旁被懾心迷惑的人群﹐紛紛拿著凶器﹐朝著我與小茵飛奔而來﹗…雖說瑣吶聲也停了﹐我的軀體得以活動﹐但是我一個人﹐要保護小茵﹐是決計無法拼鬥這麼多瘋狂而喪失心性的人﹗
正當這些喪心病狂的狂徒﹐將要接近我與小茵時…說也奇怪﹐他們忽然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一個個全部癱軟倒地﹔仔細一瞧﹐他們有的口吐白沫﹐有的四肢抽搐﹐甚至有的人七孔流血﹐居然全在一瞬間﹑集體暴斃身亡﹗
這莫非是『噩夢師』真正的力量嗎﹖…我雖然恢復了力量﹐站起身來﹐但仍然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時候﹐烏雲已然整個遮蓋住天空﹐雪勢也慢慢增大﹔那個獨眼女人跟我一樣﹐搞不懂小茵是用什麼方法﹐瞬間讓這些人全部暴斃﹖即使她是抱著視死如歸的想法而來﹐但是看見橫陳在十字路口這上百具的死屍﹐她也不禁哆嗦了起來。
這個時候﹐Catherine才進到城裡市集﹐出現在那個獨眼女子身後。我用眼神示意﹐要她奪下那個獨眼女子的『武器』…包括手槍﹑與瑣吶。
即使身為吸血鬼的Catherine﹐見到為數這麼龐大的血腥場面﹐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妳一定很想知道﹐這些被妳懾心的群眾﹐是如何忽然暴斃的﹑對不對﹖」﹐小茵對仍在顫抖的獨眼婦人說﹕「他們是被妳自己殺死的。」
我﹑Catherine﹐還有獨眼婦人都愣住了﹐不能理解小茵的涵義。
「妳之所以按馬錶記時﹐想知道時間﹐是因為妳的『懾心術』﹐會激發被施術者的生理潛能﹐所以即使在冰天雪地﹐那些冷血動物如眼鏡蛇﹐也能活動自如﹑甚至生氣勃勃的。」…獨眼婦人並沒有開口承認﹐但也沒否認。好奇之心﹐人皆有知﹐她一定也想弄清楚自己的失敗。
「…一旦妳用力吹奏﹐發出尖銳的嗶鳴聲﹐就是讓這些被施術者﹐擠壓出最後潛能的訊號﹐所以他們的行動﹐會異常激烈與迅速﹗」
「哼。」…一個輕哼﹐等於獨眼婦人承認了她懾心術的內容。
「但這裡是尼泊爾﹐海拔三千公尺的山城﹐空氣稀薄﹑氣候冷冽﹔將所有剩餘的生命潛能擠壓出來﹐那些冷血動物﹐還可以再存活三十秒…根據我方纔的觀察與計算。」﹐小茵淡淡地說﹕
「但人類就不一樣了﹕他們本身心跳﹑血壓﹐本就比冷血動物如眼鏡蛇快得多﹐如果以軀體重量﹑心跳速率來計算﹐我剛剛心算了一下…」﹐小茵伸出手﹐打開五只手指說﹕
「…頂多撐五秒鐘﹐他們就會因為心臟病﹐或是類中風症狀﹐而死亡暴斃。」
「嗶﹗…嗶﹗」﹐這時候很諷刺地﹐那個獨眼婦人方纔按下的電子計時器﹐現在才剛剛夠鐘﹐規律地叫了起來。…顯然﹑這是她自以為﹐那些被懾心者可以維持的生命長度。
「所以妳的程度﹐Only a Snake Charmer﹐Not Yet a Human Charmer﹗﹗」
造夢師只是普通的人類﹐並非無所不能的超人。我們成功的秘訣﹐在於仔細的觀察﹐縝密的分析﹐以及大膽的行動。就這個層面而言﹕小茵幾乎已可出師﹐成為一個合格的『造夢師』了。
…但是﹑關於『造夢師』的心性部份呢﹖她是否能辦到﹑不轉嫁任何個人的情緒﹐忠實地為別人『造夢』呢﹖
「妳想怎麼處置她﹖」﹐我故意試探地問小茵說﹕「賞給Catherine作晚餐嗎﹖」
「不﹑她心裡想著的﹐是既然殺不了我們﹐但至少也要將情報上呈給『Le Bateleur』的會長﹐也就是挖了她左眼的師傅。」﹔小茵大膽地走近那個婦人﹐摸了摸她的臉頰﹔那個獨眼婦人別過頭去﹐顯得不耐﹑也有些緊張。
「妳…跟妳的師傅睡過了﹑對吧﹖」﹐小茵忽然語氣俗鄙地說。
「哼﹗」﹐那個獨眼婦人沒有回答﹐只是不屑地轉頭過去﹐不再看小茵一眼。
人類的行為﹐是有軌跡可循的﹐尤其是下意識的反應。方纔獨眼婦人的輕哼﹐便代表了『承認』…在之前﹐小茵解釋她破解懾心術的過程中﹐我已經察覺到一次。
此時小茵轉過頭看著我﹐俏皮地眨了眨眼﹐顯然﹑她也掌握住了這個獨眼婦人的肢體語言與行為模式。…比『懾心術』還不知不覺地介入別人的思維﹐而且更可怕的﹐正是我們所擁有的『讀心術』。它只是來自於理性的觀察與分析﹐而不是什麼超能力。
我不覺得﹐在那個獨眼女人口中﹐還能套問出些什麼﹖與其如此﹐還不如將她放了﹐再來跟蹤她﹐會比較實在些。
我﹑小茵﹐還有Catherine﹐當然不會繼續待在這大屠殺的現場﹔藉由大雪的掩護﹐我們迅速離開那條市集﹐遠遠地躲到山城的另外一頭﹐在一家小旅社住下。…這也是從三千弱水﹑西王母的事件以來﹐半個月後﹑小茵的頭第一次枕到床上﹐她顯然已累壞了。
「我沒想到妳會這麼乾脆地把她放了﹐小茵。」﹐我給自己斟了杯燙得剛剛好的羊奶酒﹐接著說﹕「但妳為什麼也不讓Catherine去跟蹤她呢﹖」
小茵躺在床上﹐天真地拋擲著一枚紅寶石﹐時而把玩著。我看到這十克拉的紅寶石﹐再看看Catherine的胸前﹐果然﹑項鏈已不在Catherine的脖子了。小茵果然聰穎過人﹐我方纔教她的魔術手法﹐她一學便會。…這時小茵微笑地開口說﹕
「讓她先跑遠些﹐往她的會長﹑師傅﹐兼愛人的方向再接近些…今晚﹑就讓她先作個與她愛人團聚﹑相依偎的『美夢』吧﹖」﹐小茵起身坐在床緣﹐微笑地說﹕
「明天白天起床後﹐我們還可以好整以暇﹐準備些野餐的點心﹐循著『山梔子花』濃郁的香氣慢慢逛﹐就可以找到『她』往哪裡跑了。」
『山梔子花』﹖…這不是『小笠原博士』最喜歡的花嗎﹖我忽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這令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隱藏在小茵心靈深處﹑『噩夢師』的性格﹐比我想像中還殘忍﹗
她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樣﹐只幽幽淡淡地說﹕
「沒錯﹑我剛剛摸她臉頰的時候﹐就已經用魔術手法調了包﹕在我手中的﹐是她的『左眼』…現在在她左眼裡面的﹐是見光就會發芽的『小笠原』﹗」
發 表 時 間 ﹕ 2007/12/27﹐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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