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代社會學者﹐與文化學家的角度來看﹐『俗文化』（Folk Culture）蘊藏著當時該地﹐某個社會裡面潛藏的人民集體潛意識。
比如說﹑美國的通俗漫畫『Superman』創作於二次大戰中﹐象徵著美國忽然覺醒﹐自己的國力其實是強大而無所不能的﹐沒有以前印象中﹐被歐洲那些所謂『淵源悠久』的國家們﹐形容的那麼蠻荒。『X-Men』﹑『Spiderman』又稍微後期些﹐它們代表著對於核子﹑生化科技的進步﹐帶來生物基因突變的隱憂。而『Batman』﹑『Dare Devil』﹐裡面描述著黑社會猖獗﹐以及有錢人請律師就可以搞定事情﹐象徵人們對於執法﹑司法制度的不信任。而最後發展出的『Robocop』﹐故事地點發生在汽車工業重鎮的Detroit﹐裡面的『假想敵』﹑根本就是日本汽車集團…那是當時人們對於機械工業﹐以及經濟衰退的恐懼。
有的人聽說了『造夢師』這麼回事﹐也幻想著我們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也以為我們是『正義的化身』…當然正在閱讀的諸君﹐已經知道了幾則我個人處理過的案例﹐自然不會這樣認為.
不過﹑最近跟在我身邊的少年﹑『午』﹐並不是這麼想﹕他在偶然的情形下﹐知道我造夢師的身份﹐而且親眼見到我所創作出的傑作﹐便立志要拜我為師。
我所創作的夢境﹐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在該次的造夢行動中﹐正巧為他那被黑幫黨羽所謀殺的雙親﹐順便報了仇﹐因此他才一直纏著我。以我的本事﹐要甩開他輕而易舉﹐只不過﹑我還不想這麼作。
『午』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原因是他那成為警方污點證人的父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歹徒們拿了幾挺AK-47﹐大中午的時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被打成了蜂窩﹐而沒有半個人施予援手。
事實上﹑我給自己起的外號『Q』﹐我師傅代碼的希臘字母『Omega』﹐或是日後將會提及其他『造夢師』的代號﹐有的是真﹑有的是假﹐有的有意義﹑有的完全沒有﹐不必太過當真。…不過有的造夢師﹐的確會以自己的原始出身﹐所受的主要文化熏陶﹐經常活動的地點﹐或是某些不為人知的理由﹐為自己取代碼。
『造夢師』的規則很鬆散﹐只憑著『Honor System』來維持﹐就算不遵守﹐也不會遭到什麼懲罰﹐如果一時要我整理出什麼﹐我也說不出個完全。大體上我們是一對一的師徒傳授﹐這樣才能嚴謹地養成訓練﹔不過也沒有硬性規定﹐我們是否一定得收徒弟﹐或是得收幾個才行﹖我一直覺得自己獨立後﹐修業還有待加強﹐所以尚未開山門收過弟子。
我的確動過念頭﹐想要收午為徒弟﹐不過我還是決定觀察他一陣子﹕因為我個人成為造夢師﹐或是『Omega』自述成為造夢師的經過﹐都是無心栽柳﹑意外而成﹐像這樣地刻意施為﹐與其說午是誠信想要當造夢師﹐不如說﹑他有個『想成為造夢師的夢想』。
「午﹑追求易容術的完美﹐固然可取﹔不過你要考慮因為時空不同﹐可能身邊沒有攜帶稱手的道具﹐所以你必須要能夠隨時就地取材才行﹗」﹐這個晴朗的上午﹐我一時手邊沒有造夢行動要運作﹐所以指導著他一些喬裝打扮的技巧。
午在中學裡面是個資優生﹑悟性很高﹐精密的易容術雖未操作成熟﹐但以他目前的程度﹐已經不輸一些職業的情報探員了。我之前開了些書單﹐要午去圖書館借閱一些研究辯論技巧﹑諮商輔導﹑心理分析﹑以及談判技巧的書籍﹔我隨便地考了他十幾個項目﹐午都能應答如流。我點了點頭﹐表示稱許﹕
「表現不錯﹑午﹗…等等午餐之後﹐我們去郊外打靶﹐練習槍械刀具﹑以及武術搏擊的技巧。」﹐午臉上滿是歡欣﹑而且興高采烈的樣子﹔我知道他始終嚮往著那次我造夢時順便擊敗黑幫﹐並且用相當職業的手法﹐作掉幾個流氓的事情…那其中﹑就有他的殺父殺母仇人。
「午﹑你如果只是想學簡捷乾淨的殺人術﹑或是戰鬥技巧﹐你應該去法國加入『傭兵訓練旅』才對。」﹐我始終沒有正式承認午﹐是我造夢師的門徒﹐因為我嗅出他的慾望太深…想當漫畫裡面的『黑暗正義使者』的慾望。
「不﹑Q﹐只是殺人﹐並無法『解決事情』。處理棘手的案件﹐還是要靠智慧﹐我知道你要我博覽群書的目的所在。」﹔午說話很有技巧﹐既不承認他只是要當正義使者﹐也不否認或想要欺瞞我﹑關於他的野心。
「你跟在我身邊這一年多﹐學到的東西﹐已可以在MI5﹑CIA﹐或是任何大型的情報機關﹐成為不錯的高手了﹗如果要再上層樓﹐學習你所說的『解決事情』的方法﹐為什麼不去加入他們﹖而且你在哪兒﹐有健保﹑福利﹑薪水﹐甚至是官銜與勛章…當『造夢師』﹐可沒有這些哦﹖哈哈﹗」﹐我半開玩笑地說著﹐也是打探著午的心意。
「別開玩笑了﹑Q﹗你作造夢師﹐要的只是那些嗎﹖」﹐午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開始跟我抗議了起來。
以『情緒管理』這門課來說﹐午可以說是完全不及格。我只是笑笑﹐收拾東西﹑拉著他去附近的小餐館用膳。
當初『Omega』帶我的時候﹐採取的就是機會教育﹐除了自行閱讀與練習的時間外﹐隨地都是講堂﹑隨時都有考試﹕我與午享受著和煦的陽光﹐在路邊揀了張桌子坐下來。我點了杯Espresso﹑還有一盤家常的『Risotto With Shrimp & Zucchini』﹐午則要了杯可樂與Pizza…我微笑著小聲跟他說﹕
「午﹑你我現在的『容貌』﹐是兩個退休的義大利糟老頭子…在佛羅倫斯的街頭﹐你卻點了份美國青少年吃的垃圾食物﹐豈不是告訴大家﹑你是易容喬裝的嗎﹖」﹔午知道自己疏忽﹐正想喚回服務生﹐改點其他餐點時﹐我技巧地拉住了他說﹕
「既然錯誤已經造成﹐毋需刻意忽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來矯正﹐這樣反而是欲蓋彌彰﹔造夢師處世的原則與方式﹐講究的就是順勢而行…遇到這種小狀況﹐你我只要等等互相分著食物來吃﹐旁人便不會懷疑了。」
世上的聰明﹐分為『Book Smart』與『Street Smart』﹐兩者同等重要﹐資優生的午﹑在自我研修上面沒話說﹐不過他年紀畢竟還輕﹐靈機應變的『Street Smart』﹐還需要多多加強。
「Bravo﹗」﹐沒多久﹑服務生端來了我的菜﹐我故作食指大動的樣子﹐稱讚了一下﹐服務生也投以欣慰的眼神。不過這時候﹐餐廳內有某個大漢﹐神情不悅地罵了幾句話﹕「媽的﹗老子明明先叫一樣的菜﹐為什麼那個糟老頭先有得吃﹖﹗」﹐說完後﹑他同夥的幾個人﹐也開始高聲嚷嚷﹔顯然他們是Local的小癟三﹐不然的話﹑跟兩個老頭子鬧彆扭作什麼﹖
午有點耐不住性子了﹕以他的程度﹐想對付這三四個壯漢﹐雖然還應付得了﹐不過我還是拉住他﹐自己也連忙跟那一桌的人道歉﹐並且吩咐服務生﹐讓那位先生先用。…過了沒兩分鐘﹐那個發怒的壯漢﹐忽然開始上吐下瀉了起來﹗他的夥伴們﹐也開始慌了手腳﹗
一時﹑店裡面雞飛狗跳的﹐我知道一定是午﹐在剛剛遞給服務生那盤菜的時候﹐偷偷地在裡面下了藥﹐於是趁亂拉著午便離開了。我們在穿越無人小巷之際﹐立刻又改容換面成一對年輕情侶的樣子﹐到了另一間餐館﹐我以帶著中性﹑而非責備的語氣﹐問女裝打扮的午說﹕
「午﹑你覺得被別人弄到上吐下瀉﹐是那個壯漢所要的『夢想』嗎﹖」
發 表 時 間 ﹕ 2006/07/1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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