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可能有點Dry﹐是寫給我的一位病人T讀的﹐大略介紹﹑我所知道的科學是什麼﹖(維基百科﹑科學的定義)﹔當然﹐我不會全然使用別人的定義。

Before everything﹐我要講個故事﹐也是個我覺得很重要的概念﹕

 

記得我曾經讀過倪匡先生的一部科幻小說﹐叫做神仙。時間背景﹐是美蘇對立的冷戰時代﹐男主角衛斯理﹐幫助一個古董商賈玉珍﹐取得幾件可以成仙的藥物的故事。其中一件寶物﹐當時流落到東德﹐於是兩人都被東德特務給扣壓了起來。

當老古板的賈玉珍﹐跟衛斯理說﹐他真的取得了可以成仙的大還玉液金丹」﹐即使眼見賈玉珍的體能狀況﹐的確返老還童了﹐衛斯理還恥笑他在發夢﹔但當東德特務說﹐賈玉珍是否得到了超級抗衰老激素」的時候﹐衛斯理卻開始認真地思索其可能性。

基本上﹐不管是千年前的名稱﹑「大還玉液金丹」﹐或是聽起來比較像現代醫學名詞﹑「超級抗衰老激素」﹐它們描述的都是同一個東西﹐只要它管用的話。…千萬不要犯了衛斯理的錯誤﹐重點是內涵﹑有沒有實用性﹐而不是Image

 

科學是形成一套學問﹑學說﹑理論的過程﹐它未必等同於﹐穿白色的實驗袍﹐呆在無菌室﹐使用電腦運算﹐拿著漂亮的玻璃器皿﹐搖晃著未知的液體。

只要那個學問的形成﹐過程沒有理性邏輯的瑕疵﹐在相同的條件下﹐重複操作﹐依舊可以得到一樣的結果﹐那麼它就是科學。

…哪怕那個東西是亞馬遜叢林裡面的咒殺巫術﹐是酒店小姐拐恩客掏腰包的魅術﹐是廣告公司賣東西的行銷技巧﹐還是民意代表的選舉花招。只要在既定條件下﹐教給別人操作﹐依舊可以得到一樣的結果﹐那麼它就是個有系統的學問﹑那就是科學。


我曾經讀過一段說法﹐我只能以記憶來描述﹕

 

「太古時代﹐神的能力是無限的﹐因為人類完全無知﹐所以只好萬事祈求冥冥中無形的力量。但慢慢地﹐人們發現這個世界﹐某些東西的運作﹑發生﹐有一定的規律性。即使他們祈禱﹐也不能改變那些事件於萬一。…但因為眼見日出日落﹑星月運轉﹐自有規律﹐而且記錄下來運算之後﹐人類發現自己也可以預測天體出現的時間。」

「所以﹐第一個從神祇那神秘的口袋裡面﹐跳出來的東西﹐就是天文學。再來是物理學﹑數學…」

 

我之所以要提到天文學﹐因為我要說個關於中醫的事情﹐請您耐心讀下去﹕

人類的學問是累積的。如果沒有物理學﹑數學知識﹐經過長期的累積基礎﹐16世紀的哥白尼﹐也沒辦法提出地動說。也就是人們所觀察到的火星﹑水星﹑金星﹐甚至是自身所存在的這片土地﹐都是繞著太陽運轉的﹐因此質疑﹐甚至到目前﹐推翻了之前流行千年的天動說﹐也就是大家都是繞著地球轉的理論。

那麼天動說真的是廢物﹐或是偽科學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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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尚且留存於人類之間的學問﹐如東方與西洋的占星﹑命相﹑黃道12宮﹑28星宿﹐以及運算黃曆﹐也就是河圖﹑洛書的數學模式﹐都是以天動說來運算﹐而產生的學問。

上面那個圖片﹐右邊的洛書﹐中間的5﹐也代表著地球(古代以五行為符號學﹐所以稱之為土德)﹐橫﹑豎﹑斜角﹐加起來都是15﹐則是隱含著另外一種天體運行理論﹑另外一套數學計算系統﹐不同於現代西方數學﹑物理概念﹐以離心力﹑向心力為主流的運算系統。

所以我覺得天動說的河圖﹑洛書﹐或是現代天文學的地動說﹐都是科學。因為它們自有理性邏輯的運算系統﹐而且都可以準確預測星體運行﹐並且能運用於實際的農業﹑氣象﹑潮汐﹑航海。哪怕你叫做天蠍座﹑天平座﹐而我稱之為青龍七宿

這就是我為何前面﹐要提及「大還玉液金丹」﹐以及「超級抗衰老激素」的緣故。…Image is not important﹐重點是能不能用得出來﹐不要被儼然的學術形象與感覺給唬住了。

 

但是在實作上﹐我支持的還是現代的地動說。

這並不是因為天動說不科學﹐或是它是偽科學﹐而是因為它的學說定義骨幹﹐以及衍生出來的運算系統﹐太依賴於我們是住在地球上面的定義﹐所以一旦人類要進行星際旅行的實用階段﹐到別的星系去﹐地動說﹑以及其骨幹精神的物理現象﹕離心力﹑向心力的運算系統﹐相對來說﹐會非常容易操作運算。

或許有一天﹐有人們願意投入資源﹐重新以河圖﹑洛書﹐甚至易經的數學方法﹐來運算天體運行﹐也許得出來的邏輯與應用成效﹐會比現在所流行的方式更有效率﹐也未可知。

甚至在這個競爭激烈的時代﹐或許各個有能力航行太空的大國們﹐已經正在秘密地蒐集太古各文明的星相﹑天文知識﹐在偷偷地進行研究﹐這就不是我們這些升斗小民﹐得以窺見的了。

中國有一本古書﹐叫做陰符經﹐傳說是黃帝公孫軒轅寫的。裡面就有說到﹕

 

愚人以天地文理勝﹐我以時物文理哲。…八卦甲子﹐神機鬼藏﹐陰陽相勝之術﹐昭昭乎進乎象矣。

 

八卦﹑甲子﹑天干地支﹐就是古中國的邏輯運算系統。即使是五千年前﹐連公孫軒轅都覺得﹐他可以制霸天下﹐成為一統天下的帝王﹐靠的就是科學方法﹐而不是迷信於在他之前的神鬼學說。身為現代人﹐真的該好好檢討。


我們每個人﹐其實都在進行自己的學說形成﹐自己的科學理論﹕自然科學的認知﹐或許較少一些﹐但對於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互動行為的社會科學﹐我們總是希望可以找出個更圓融的答案。

如果某個現象操作的過程﹐可以轉移給別人﹐一再重複操作而能成功﹐那個東西就叫做科學

如果那個現象的操作﹐可以被某個人一再重複實現﹐但別人卻無法複製﹐那個東西就叫做藝術﹐因為它自有內涵與邏輯﹐所以那個人可以一再成功複製﹐只是內涵﹑骨幹還沒有形成理性邏輯運算模式﹐所以沒有辦法傳授給別人而已。

但如果那個現象﹐某個人自己﹐也只能偶爾操作出來﹐未必可以成功地重複操作﹐那麼﹑這只能被叫做運氣好

 

科學理論的形成有很多種途徑﹐較常使用的﹐就是長期地觀察某個特別現象﹐然後提出一個見解﹐接著就是予以嚴格的定義﹐也就是課本裡面說的數量化﹐變成可以用數字計算的對比符號﹐之所以必須要變成數字﹐是因為現代的運算系統﹐只能依賴於西方數學系統。…這個模式﹐叫做歸納法﹐也是某個學問﹐形成雛形的過程。

再來以大家約定俗成﹐已經認可的理論﹐依照其中的骨幹精神﹐來進行預測﹐並且在實際現象上得到驗證﹐這個確認﹑讓學問更有可信度的模式﹐就叫做演繹法。它是某個學問已經操作成熟﹐進階到實際應用的必然過程。

所以科學理論的形成﹐有兩個要素﹐一個是將觀察到的現象符號化的嚴格定義﹐一個是將這些符號﹐以理性邏輯﹑可以圓滿運算的方式。歸納法的功能是前者﹐演繹法則依賴於後者。這兩種模式﹐是一門學問形成先後的過程﹐並沒有衝突。

我要告訴你的是﹐科學未必要跟西方數學系統有關﹐因為邏輯運算系統﹐未必要是數學﹐但這個理性邏輯系統﹐必須要有個圓融而無瑕疵的運算系統。不要忘記之前「大還玉液金丹」﹐還有「超級抗衰老激素」的比喻﹐數字固然是一種主流的邏輯運算系統﹐但它同是也是說服人們的一種方法

只要理性邏輯上﹐可以自成一個圓滿的運算系統﹐它就是個實用的運算系統﹐未必一定要有數字參與。我們採用西方的運算系統﹐也就是數學﹐固然很實用﹐我個人也是這麼實作於日常生活中﹐不過﹐這也只是因為﹐我們還找不到更方便簡易的邏輯運算系統而已。

 

但是我在中醫上﹐卻發現了一個沒有數字的運算邏輯系統﹐它是以陰陽﹑五行﹐相生相剋為運算法則﹐長期觀察人體的病理現象﹐而形成學說﹐並且在實際臨床使用上﹐在相同的條件下﹐可以重複成功的經驗﹐所以中醫當然是科學的。誰敢說中醫不科學﹖

不過﹐如果是個喜歡「超級抗衰老激素」的人﹐自然當然不會覺得﹐「大還玉液金丹」是個一模一樣的東西。

但請不要誤會﹐好像我覺得古中國的陰陽五行系統﹐是非常了不起的邏輯運算系統﹐畢竟西方的數學系統﹐可以發展出現代的科技﹐乃至於我們可以在網路上相遇﹐但古中國運算邏輯卻沒辦法形成現代物質文明﹐它並沒有發展出更實用的東西。

我是個相信存在史觀的人﹐也就是經濟學裡面說的市場導向﹕今天某個東西可以存在﹐就表示有人會買﹐有它的道理在﹔沒有價值的東西﹐自然會被淘汰掉。

或許某個東西﹐某個現象﹐你覺得狗屁不通﹐但它可以存在﹐自有它的道理﹐只是你還沒有發現﹐或是你不願意承認﹑那個狗屁不通的道理﹐居然是個道理


我記得曾經讀過﹐中國第一個太空人楊利偉爆料說﹐他的太空人膳食裡面有狗肉(我不是鼓勵吃狗肉﹑拜託)。這是因為外太空無重力的環境下﹐肌肉與骨骼的鈣質﹐會迅速地流失﹐而中國的宇航中心﹐在研究﹑推敲了所有他們所知道的所有中西古今知識後﹐覺得狗肉會是可以預防這個現象的解決方案。

事實上是﹐它還真的管用。

如果就現代西方的數學邏輯系統﹐也是我個人認知的﹐這畢竟是個「母群等於一」的個案﹐在統計學上﹐完全沒有考驗價值可言。

不過如果你承認﹐數千年來的中醫醫案累積﹐這個非數字系統的學問形成法﹐那麼﹑這只是個後知後覺的驗證成效而已。

要舌相﹑脈相﹐可以被準確地測量與定義﹐如同數字量化一樣的精確﹐那麼中醫這門學問﹐就可以立刻變成模樣如同西方科學的面孔﹐而且我們的醫案累積﹐已有數千年之久﹐Database非常的雄厚。

 

最後﹐T﹑你有沒有發現﹐我一直在文章裡面提到太空﹑星際旅行﹖因為這是現代人覺得最尖端的科學﹐所以只要提到這個﹐一般人心裡的刻板印象﹐就會望而生畏。

用一個看起來很權威的東西來鎮壓﹐而遂行游說目的﹐這就是我從人際關係互動裡面﹐整理出來﹑說服別人的科學方式﹐因為大家吃這一套﹐許多人也默默地使用著﹐這也是科學。只要不說穿﹐這個模式也一直很管用。

科學不是非得穿著實驗室白袍﹐手裡搖晃著漂亮的玻璃器皿﹐然後用高科技的電腦﹐運算著連操作者﹐自己其實也不怎麼確定的東西。甚至什麼太空﹑星際旅行﹐也是類似的。

你必須要忠於事實﹐將所有的刻板印象全部排除﹐甚至不惜否定之前自己所認知﹑自己所研究出來的成果﹐但求形成更圓融的邏輯運算系統﹐這才是追求學問的人﹐應該有的態度。

任何東西都可以是科學﹐只要它管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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