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則文章﹐是2006年九月左右﹐看到台北紅衫軍的新聞﹐加上正好當時也看了幾部電影﹐所以順便寫的。最近正好有台大醫科生雞腿事件﹐我覺得文章裡面的想法﹐也可以拿來引用﹐所以就斗膽貼上來。
之前很多朋友在猜﹕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倒扁活動﹐那位肥仔才子的創意到底來自於哪裡﹖…我個人猜測呢﹐就是這部V For Vendetta（中文翻譯叫做V怪客）。看看男主角面具的小鬍子﹐還有那雙瞇瞇眼﹐還看不出來他簡直就是『Q版』的施主席嗎﹖
該電影的故事﹐是描述V怪客﹐自己就是未來世界中﹐英國政府在某次大規模公害事件﹐然後刻意隱瞞下的犧牲者。爾後﹑英國政府在獨裁者的控制之下﹐逐漸走向高壓統治﹐甚至連宵禁等等法令都出來了﹐所以基於『Kimochi』﹑基於江湖客快意恩仇的出發點﹐他倒是頗有充份理由搞革命。
到了電影最後一幕﹐V怪客還寄給倫敦市民幾十萬套他自己的面具與黑色斗篷﹐讓大家穿著遊街示眾﹐搞曹操『七十二疑塚』的調虎離山計謀﹐然後趁虛而入﹐把操縱英國的獨裁者給幹掉﹐順便炸了國會大樓﹐放了個豪華的煙火﹐他自己也傷重不治…反正快意恩仇之後﹐就跟所有外遇的男人一樣﹐爽完了﹑就不關他的事了。
So﹖電影裡面的英國﹐後來會比較好嗎﹖這我們當然是看不到的﹐畢竟王子與公主結婚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為了帶寶寶吵架﹐分配休閒時間跟零用錢﹐婆媳妯娌翁婿叔姑大戰三百回合﹐還有外遇的情節﹐愛情片通常是不會演的。
我倒不是要嘲諷施主席﹐乃至於其他歷史上偉大的革命事件…畢竟沒有古往今來這些『熱心的革命人士』的話﹐我們大概還在某部落裡面種田織布﹐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並且偶爾被馬賊燒殺擄掠﹐以及皇親貴冑們抽稅剝皮。
我突然想到『失樂園』這本小說﹕故事裡面男女主角﹐明明已經爭取戀愛自由﹐各自付出慘痛代價﹑離婚成功了﹐幹嘛還要殉情自殺呢﹖難道真的跟『感官世界』裡面一樣﹐玩到沒得玩了﹐所以只有死路一條嗎﹖裡面男女主角雖然沒明說﹐不過作者渡邊淳一點出了重點﹕
下一次的婚姻﹐還是一樣柴米油鹽…這些日子﹐他們早就過過了。他們早已經知道﹐未來又會被這些庸俗的東西給吞沒。
推翻某個政權或制度﹐也是一樣的。我們生活的形式可能一時會變好﹐不過本質依舊是無法撼動﹑而如如不動的。
所以各位在人生的旅途上﹐也許會碰到想搞革命（不一定是政治上的﹐也許是家庭﹑人際關係﹐或是職場上的）﹐或是搞外遇的情況﹐在您享受裂解現況﹑偶爾脫序的快感後﹐請了解一件事情﹕你終究還是得官僚﹐你終究還是得落入另一個柴米油鹽的陷阱裡面﹐這就是人生的實況。
套句我們這個世代的老屁股常說的話﹕『爽完了﹑就早點回家吧﹖』…Enjoy the Rest of the Boring Life.
因為之前有朋友說﹐我在造夢師系列的『American Dream』一文﹐類似電影The Skeleton Key情節（中文翻譯不詳）﹐所以我後來去租了本片來看。就『靈魂轉換』這個橋段﹐當然是類似的﹐不過這部電影﹐比較強調我之前常常說的一句話﹕
…如果你吃『這一套』﹐『這一套』就會吃你。
裡面那個黑人女奴提到了﹕施行這套法術﹐重點在於對方必須要『相信』。我想﹐這才是本片的中心思想所在。
我們回憶一下西洋的靈異鬼怪驅魔電影（妖怪與殺人魔不算）﹐通常都建築在這個基調﹕驅魔的人﹐或是請魔的人﹐如果信心不堅定﹐那麼那套法術﹑或是邪術就不靈了﹐通常那也是破解的方式。東方的鬼怪電影則不然﹕只要經過適當的『練習』﹐或是擁有了某種信物或法器﹐管你信不信﹐老子就是能夠宰了你﹐或是老子就是可以把你打下十八層地獄。
東方此類的電影﹐情節上並不是很強調『信仰』所帶來的精神力量。我們嘴巴雖然常常講『心誠則靈』﹐不過東方的民間信仰﹐比較起來﹑無寧是比較唯物論一點的。
心理學上有個名詞﹐叫作儀式行為﹕我們在不知覺中﹐由生活經驗裡面學到﹐在遇到某種情況時﹐會下意識地不自覺重複『某個動作』﹑或『心路歷程』﹐並且會認為這是必要的﹔經由這個『儀式』﹐我們才能順利地面對﹑解決﹑或是排除某些狀況。
這些行為可大可小﹕像是有的人不化妝不打扮﹐就不敢出門﹔有的人約會或洽公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作些小動作﹑說固定的話來排解﹔有的人習慣在車上﹐家裡擺上一些固定的飾品﹐並且會感覺比較舒適。…因為這些行為﹐偶然間給予這些人正面回饋﹐所以人們會潛意識地覺得﹐這些行為有幫助﹐於是更加地強化﹑制約。至於沒有關聯﹑或負強化的儀式﹐自然就會消失。
『儀式行為』走到極端﹐就稱為強迫症﹐也就是大家印象中的潔癖者﹐或是出門後還會拐回家三五次﹐關燈關水關瓦斯的那種人。廣義來說﹐如果你發現某人有特定的習慣﹐硬要別人配合不可﹐差不多就是在儀式行為與強迫症之間遊走的潛在病患。…所以覺得他們龜毛之餘﹑請順便默哀。
『儀式行為』不是什麼不對的東西…用的好﹑又不會干擾別人﹐可以增強自信﹔用的不好的人﹐只是還沒有了解到﹐他們潛意識裡面﹐深信不疑的這些動作﹑思考邏輯﹑習慣﹐完全是徒勞無功的﹔重複演練這些儀式﹐除了困擾自己以外﹐對他人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就是﹕如果你吃『這一套』﹐『這一套』就會吃你。真正的深義。
然後我順便租了一部香港的警匪動作片﹕殺破狼﹐英文名字叫做SPL…我如果是死老外的話﹐大概已經當場被這英文翻譯給打敗﹑Orz而倒地不起了吧﹖我始終搞不懂﹐這部電影跟命相學裡面的『七殺﹑破軍﹑貪狼』﹐到底有什麼狗屁關聯﹖大概是要強調大夥兒打架起來﹑拳拳到肉吧﹖
這部電影是由甄子丹先生擔任武術導演﹐編的還不錯﹐好像還得了『香港金像獎』的『最佳動作片』獎項。裡面的動作之所以讓大家看的過癮刺激﹐主要是因為洪金寶﹑甄子丹﹑吳京三位主角﹐都是科班練家子出身的﹐他們的動作不拖泥帶水﹑而十分紮實。現代電影的武打動作﹐大抵就是袁和平那套黃飛鴻﹑或是倩女幽魂式的吊威呀路線﹐不然就是這部電影裡面拳拳到肉﹐看起來好像真的在打架的類型。
真的一對一廝殺打架﹐不太可能超過一分鐘的。…如果這個資訊很重要的話。
電影裡面﹐吳京所飾演的殺手﹐那種殺起人來跟瘋子一樣的德性﹐打破他在電視劇裡面﹐一直演儒雅小生的框架﹐倒是讓我頗欣賞的。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打架時最讓人害怕的﹐不是凶神惡煞型﹐而是看到血會興奮開心﹑變態殺人狂的那種。…沈某比武跟練拳的時候﹐大概就是那個樣子。
之前的文章正好提到刀劍選購﹕因為我身高比較高些﹐所以之前用的是120公分長劍﹐現在越練越有興味﹐已經改練75公分長的﹐見到吳京在電影裡面用的日本小刀﹐好像蠻好玩的。記得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老舅送我一把陳天陽大師打的短劍﹐大概只有40公分左右…下次回台灣的時候﹐請哪位朋友﹐提醒我回家把它翻出來。
（2009年沈按﹕然後我後來真的找到了耶﹖幸運幸運。）
這部電影是標準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東方式俠客型電影﹕因為法律老是保護壞蛋洪金寶﹐正如粵語俗諺所謂的『佛都有火』﹐因此任達華﹑甄子丹等一票熱血警察﹐終於忍不住而發飆﹐決定以私刑來解決問題。當然﹑照前面V怪客文中提到的道理﹐這又是一票不惜毀壞制度﹐而只顧自己爽的傢伙﹔古典的說法﹐就是武人以武犯禁。
為什麼東方俠客式電影﹐以及西方牛仔式的英雄電影﹐會受人們歡迎呢﹖因為大家都是半調子。平常生活中路見不平﹐小攤的﹑也許有人嘴快敢站出來說個兩句﹐但是遇到暴力事件﹐或是攸關飯碗問題﹑形勢比人強﹐通常一百個有五十雙﹐都會選擇明哲保身裝乖孫子。我們看電影裡面﹐居然有個傻子﹐願意跳出來主持正義﹐不怕事後被痛扁一頓﹑被仇家追殺『扞家剷』﹑被炒魷魚弄丟工作﹑被對方的律師告上法庭﹐移情作用之下﹐自然會覺得生活上的苦悶﹐頓時得到舒解。
…不過大家千萬不要覺得﹐當乖孫子很窩囊彆扭﹐自小習武的我﹐也與各位同在。
這部片的結尾﹐好在還有一點點不一樣﹐所以沈某才沒有呵欠連連。雖然基調上﹐壞蛋也遭到了報應﹕壞蛋洪金寶﹐雖然被揍個半死﹐但還是將好蛋甄子丹踢下大樓﹐然而﹑卻連帶砸死了自己樓下等在車內的妻兒（頗有台灣民間相傳﹐跳樓壓死賣肉粽的那種橋段）﹔另一個好蛋任達華呢﹐雖然收拾了壞蛋﹑也逃過了一劫﹐但是後來還是因為得腦瘤葛屁了。
…不過﹐要不是他事先知道自己得了腦瘤﹐我很懷疑他還會不會那麼帶種﹐想要以私刑解決。
沒有錯﹐制度﹑系統﹑法律﹐是有助於讓人們之間生活更協調﹐更有效率的工具﹐不管道德性多高多低的人來搞統治管理﹐都不會高明到哪裡去。但這些永遠不完美﹑永遠有漏洞可鑽的規則﹐之所以可以成立運作﹐是建立在絕大部份的人認知到﹐如果可以勉強過日子的話﹐即使委屈一點﹐還是寧願裝乖孫子的心態下﹐大家情緒觀感﹑與『Kimochi』的折衷點﹐也就是雖然感覺不是很爽﹐但還可以忍受的共識。
但若有任何人﹐想要躲在任何一套系統﹑規則背後﹐以『技術性犯規』的方式﹐持續地佔別人便宜﹐那麼這個脆弱的共識﹐隨時都會被打破。小則發生行俠仗義﹐或是男女琵琶別抱﹑另尋溫存﹐大則產生革命。因為制度﹑法律﹑系統﹑規矩﹑效能﹐縱使一時被破壞了﹐終究還是會回來﹐但它們畢竟只是統治管理上應用的工具﹐『Kimochi』與『感受』﹐才是人們互動的本體。
所以總結前面三部電影…俗諺說的好﹐所謂『狗急跳牆』﹐不管您是黑社會壞蛋﹐還是獨裁者﹐或是條件很好的俊男美女﹐不管是統治管理﹑掠奪燒殺﹐還是偷吃外遇﹑霸道蠻橫﹐作人還是多留點餘地給人家比較好。不然哪天逼急了哪個得腦瘤﹑或是得肝腫瘤﹐還是被儀式行為制約成為強迫症患者﹐鑽牛角尖想不開的傢伙﹐反正這種人已經沒救﹑沒有明天了﹐他遲早會站出來跟你硬幹﹑至死方休﹗
…到時候﹑你就算影印沈某前面『爽完了﹑就早點回家吧﹖』的理論給他看﹐也無法說服這種人的。
世界上那麼多作人處世的大道理﹐簡化起來只有一句話﹕『作人互相互相啦﹗』
發 表 時 間 ﹕ 2006/09/29﹐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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