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大家吃錯藥了﹐來踢館挑戰的人特別多。這晚便來了位叫作『丁四』的中年男子﹐活脫脫像是民初大戲裡面走出來的人物一樣﹕他身穿深色的緞質大掛﹐頭頂鵝黃色的西絨帽﹐還戴了副復古式樣的細框眼鏡…然而﹐抓住我眼光的﹐是他腰際插著那對鐵尺。
那對鐵尺大概有將近一公尺長﹐尺身烏黑漆亮﹐看起來沉甸甸的﹐顯然是精鋼打造﹐雖然沒有開鋒為刃﹐但是殺傷力可不小﹔那對鐵尺後面﹐還各垂了塊漢代古玉綴飾﹐看起來價值不菲。一般來說﹐能使鐵尺﹑勾鉞叉鞭一類奇門兵器的人﹐多半心性好勝行險﹐性格非常理所可推擬﹔而會在兵器上裝飾以貴重珠寶的人﹐亦多半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出身。也就是說﹐就算他本身的武藝平庸﹐但是挺在他後面的勢力﹐卻是不可小覷的﹐所以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在下丁四﹐是『三元號』屬下的門生﹔」﹐丁四作了個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聽大家說﹐貴館是本市規模最大的場子﹐所以特地來拜候。」﹔丁四說完這段唱大戲的台詞﹐擺了個『三山五嶽』的手勢﹐赫然竟是老青幫洪門的『唇點暗招』﹐等著我回應﹗
『三元號』﹖…我閱歷武林也不算淺了﹐可還真沒聽說過這個門派﹐倒是記得以前故鄉的小吃街上面﹐的確是有家叫作『三元號』的﹐也許那是某個黑社會的幫派吧﹖那個領域﹑就是我所不熟悉的了﹔我雖然沒加入幫派﹐可是輸人不輸陣﹐看總是看得懂一點點的﹐於是我虛與委蛇地說﹕「我們住國外﹐已經不用這套系統打招呼很久了﹔丁四爺有什麼吩咐﹐儘管交待吧﹖」
於是丁四伸出五指一比﹐然後雙手交叉﹐又攤開來﹑十指張開﹔我想了一下﹐這會不會是﹕『五路祖師下嶺南﹐十方惡鬼邊排站』﹖﹗呵﹑丁四這傢伙原來只是來探路的…『三元號』的野心﹐是想要併吞掉本市全部的地盤﹗﹗
我於是也使出了暗語﹕我搖搖頭﹐比了個『OK』的手勢﹑也就是『摳摳』啦﹐然後再兩手一攤…意思是說﹐我們這裡可沒啥油水﹐你們找錯地方了。
沒想到丁四見了大驚失色﹐又像是惱羞成怒﹐接著又豎起食指﹐再攤開五指﹑揮揮了手﹐後坐一個虛式﹕在老派黑道談判裡面﹐重心後坐的姿勢﹐通常表示是要攤牌了﹗他比了食指又張開五指﹐莫非是﹕『齊心合力定中原﹐五丁開山蕩群妖』﹖﹗這意思是不是說﹐如果我們不歸降﹐他就要我們好看﹖﹗…於是﹐我陷入了長考。
丁四看我老久不回應﹐於是拂袖而去﹔我緊張地叫住了他說﹕「丁四爺請留步﹗凡事好商量﹐別動干戈﹗」
「動什麼干戈﹖你到底看得懂看不懂『唇點』呀﹖」﹐丁四爺回頭﹑老大不高興地說﹕「我先問你五千一台﹑一萬一底的你打不打﹖你比了比﹑說你們沒那麼多錢﹔再來我問那五千一底﹑一千一台行不行﹖你又愣了半天﹗這麼小的場子﹐我還不走人幹嘛﹖﹗」
我真的愣了一下…原來所謂的『三元號的門生』﹐指他是來『方城之戰』的。丁四也把『大龍鳳』﹑錯當作是麻將館了﹔而他那對鐵尺﹐也只是牌尺而已。
不過我反而越想越嘔…於是趁丁四開門出去時﹐起身一個旋風腿﹐把他踹到大馬路上去。
發表時間﹕ 2005-10-13 12: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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