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份的外行人都以為﹐職業武館最累人的部份﹑或說是最大的挑戰﹐是好勇鬥狠的成年人『自由搏擊班』﹐或是照顧那些風燭殘年﹑身體歪搭歪搭﹐好像隨時都會中風暈倒的『老人哈哈太極拳班』。其實教學上最令人頭痛的﹐是我們的『小小龍鳳班』﹑也就是兒童班的課程。
因為在異鄉流行所謂的『愛的教育』﹐別說打罵或是體罰了﹐就算說話稍微大聲一點﹑語氣凶了一些﹐都可能會招來興訟﹕像是本地的地方檢察官林區女士的兒子﹐還有『六六六警局』的局長柯恩先生的一雙兒女﹐都在本館練拳﹐偏偏﹑他們就是最皮的一群…但是﹑你又能拿他們怎麼辦呢﹖
另外一位老中謝先生﹐他七歲的小兒子Eddie也有任性刁蠻的毛病﹕在家裡面會挑食﹑尿床﹑搞破壞﹑亂砸東西﹑半夜鬼吼鬼叫﹔這也就罷了﹐Eddie還在小學以及我們『大龍鳳』裡面﹐公然欺負其它的小朋友們﹗這兩個月來﹐一直讓我們很傷腦筋。
「謝先生﹐你沒有嘗試些心理治療之類的協助嗎﹖」﹐這天我跟代課的教練阿桂﹐一起問謝先生…因為他兒子剛剛粗魯地扯了另一個白人小女生的辮子﹐把人家弄得嚎啕大哭。
「唉﹑豈止是心理諮商治療﹖我連這方圓百里﹐所有的宗教輔導都帶去看過了﹐什麼教堂啦﹑廟宇啦﹑道觀啦﹑法壇啦﹐通通都沒有效果﹗」﹐謝先生用力地搔了搔頭皮﹐看來也頗為懊惱。
此時一旁的阿桂突然說﹕「謝先生﹐我曾經當過『孫行者仙宮』的『桌頭』以及『鑾生』﹐以我的經驗﹐Eddie是被邪靈『紅孩兒』附身了﹗…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讓我請來『大聖爺』上身﹐為你的兒子驅魔吧﹖齊天大聖爺﹐是專門對治附身於小兒的任何邪魔的﹗」
馬的﹑阿桂什麼時候當過乩童的﹐我怎麼都不知道﹖於是我白了阿桂一眼﹐但他偷偷向我擠了擠眼睛﹐示意我不要說話…謝先生後來點了點頭﹐於是阿桂就要開始他的『驅魔儀式』。
Eddie此時正取下了兵器架上的短棍﹐想要拿來K其它的小朋友﹗阿桂一個竄步﹐立刻奪下了他的棍子﹐Eddie轉身﹑居然還想跟阿桂搶奪﹗於是阿桂狠狠地給了他六七個大耳光﹗
「吱﹗吱吱﹗」﹐阿桂突然變得猴裡猴氣的模樣﹐一邊搔著腮幫子﹑一邊又賞了Eddie幾巴掌說﹕「邪靈退散﹗邪靈退散﹗以後不準再欺負別的小朋友﹗邪靈退散﹗」
此時Eddie依然不服氣﹐試圖要掙脫阿桂﹐阿桂忽然一個縱跳﹑一個滾地﹐便到兵器架上取出了一條籐棍﹗然後用了『大聖齊眉棍法』裡面一招漂亮的『白猿登枝』﹐將Eddie捆鎖在地上﹗接著阿桂…不﹑應該說是『大聖爺』﹐用他的右掌﹐狠狠地猛打Eddie的屁股﹐一連卯了幾十下﹗最後Eddie終於嚎啕大哭了起來﹗
「邪靈退散﹗…以後你還敢不敢欺負別的小朋友﹖﹗」﹑ 「不﹑不敢了﹗」﹑「邪靈退散﹗…以後你要不要聽爸爸媽媽﹑還有『大龍鳳』教練的話﹗」﹑「聽﹑我會聽話﹗」﹑「邪靈退散﹗…大聲一點﹗『大聖爺』我聽不到﹗﹗」﹑「嗚…大﹑大聖爺﹗我會聽啦…嗚…不要再打我了﹑好痛哦﹗」
看完了這幕驚心動魄的『驅魔儀式』﹐我這才發現檢察官林區女士﹑還有警局局長柯恩先生已經來接他們的小孩了﹐心裡暗暗叫糟﹗…但柯恩先生倒是主動問我說﹕「沈代館長﹐這是不是什麼神秘的東方宗教儀式﹖」
「是﹑是的﹐阿桂方才借助一位叫作『Monkey God』的神衹法力﹐成功地驅散了附身在Eddie﹑害他頑皮搗蛋的邪靈﹗」﹐我有點心虛地回答。
「查理﹐你不要擔心﹗在我國的法律裡面﹐我們是絕對尊重不同族裔的宗教信仰的﹗」﹐檢察官林區女士說﹕「也許我跟柯恩局長的孩子們﹐也需要『Monkey God』的幫助﹐驅走依附在他們身上﹑害得他們頑皮搗蛋的邪靈﹗﹗」﹔話畢﹑柯恩局長跟林區女士﹐冷冷地看著他們平常囂張跋扈的孩子們。
…那三個死小孩﹐在目睹了Eddie被『大聖爺』痛揍海扁一頓的一幕﹐又見到自己父母的冰冷眼神﹐竟然同時被嚇得尿濕了褲子。
發表時間﹕ 2005-11-26﹐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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