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倫敦。
攝氏五度﹐濕度百分之八十五﹐今日天氣陰﹑濃霧。
取回『小笠原的寶石』後﹐我們立即離開了現場﹐對美麗的Lucy將會如何慘死﹐無動於衷。
自從阿四為了向Catherine示好﹐讓她穿上自己的『金剛不壞之身』﹐在我們行動時﹐已不需如之前得考慮陽光的問題。…但在這座連陽光都無法穿透的『迷霧之城』﹐似乎天生便適合吸血鬼活動﹐即使是白晝。
抵達倫敦St. Pancras Station的時候﹐正是人們通勤上班的尖鋒時刻﹐這也是我故意挑選的班次。只要換件米色的風衣﹐戴一頂毛絨的西帽﹐將衣領扯得老高﹐帽沿拉得老低﹐任何人﹑都可以施展『隱形』的本事﹐在每天有一千四百萬人穿梭的火車﹑地鐵站內﹑迅速消融。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的﹕這個自稱為『Sean』的蘇格蘭裔中年男子﹐便叫住了我們。
「我叫做『Sean』﹐代號是『Le Monde』（世界）﹐米羅會長交待我﹐接應你們前往利物浦。」﹐Sean簡捷有力地介紹自己﹐並且說明來意。
經過方纔『惡魔』的攪局﹐小茵﹑Catherine﹐以及阿四﹐對於『Le Bateleur』協會來客有著戒心﹐所以下意識地退縮了半步…我觀察到﹐Sean將這些舉動﹐也看在眼裡。
「看來『Le Diable』（惡魔）已經先找上你們了﹑對吧﹖」﹐Sean淡淡地說﹕「那個女人一向不可靠﹐野心太大﹑本事卻不夠。」
「經驗之談嗎﹑Sean﹖」﹐我技巧性地問著。
「嗯。」
他倒回答得挺乾脆。…只是Sean隨後便緊抿著厚厚的雙脣﹐看來﹑是再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我們知道怎麼去利物浦﹐若是中途被諾亞牧師攔截的話﹐也有些應變的計劃﹐其實並不需要勞駕你帶路。」﹐小茵恢復了理性﹐也學著我套話的技巧﹐這麼地回答Sean。
「很好﹑我也打算盡一己之力﹐設法阻擋『諾亞牧師』﹐或削弱些他的本事也好。…你們自己會走﹐那是再好不過了﹗」﹐Sean說完﹐立刻乾脆地擦身而過﹐準備前往月台。
「等﹑等等﹗…Sean﹐我們去利物浦﹐要到哪兒去找米羅會長呢﹖」﹐小茵裝腔作勢裝不下去了﹐見Sean這麼乾脆地就離開﹐反而心裡慌了起來﹑攔住了他。
「妳不是說﹕你們知道怎麼去﹐而且不需要我帶路嗎﹖」﹐Sean維持著犀利而精悍的眼神﹐語氣﹑神情上雖無不敬或輕蔑﹐但在威儀上﹐卻有著足以折服他人的氣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別浪費時間在套話﹑揣摩﹑虛張聲勢…這些無聊的言語詭計上。」
「對不起﹐是我們錯了…Sean﹐那麼你可以告訴我們﹐要去哪兒﹑才可以見到米羅會長嗎﹖一路上又該注意什麼呢﹖」﹐Catherine放軟身段﹐代替小茵向Sean致歉﹐並且態度誠懇﹑又有效率地問著。
「『Le Bateleur』協會的總部﹐在利物浦的『埃弗敦』（Everton）足球隊主場球場之上…這裡人多嘴雜﹐細節我雖不交待仔細﹐但相信你們應該可以找得到。」﹐Sean接下來轉過身﹐看著我說﹕
「至於你﹑Q…你自己種下的『因果』﹐你得自己解決﹗」
「什麼因果﹖」
「你的徒弟﹑『午』﹗…你雖不殺他﹐卻也沒正確地開導過他﹔他那仇恨怨妒的種子﹐已經抽芽盤根﹐佔據了他所有的生命與靈魂﹗…『午』從亞洲回來之後﹐會長拒絕再教他任何新的本事﹐於是『午』設計謀害了『La Tempérance』（節制）﹐不但偷偷煉成了『節制』的本事﹐並且予以進化﹗他正等在利物浦總部的大門外﹐要跟你算帳﹗」
「Sean﹐多謝你的資訊…你知道『節制』的本事﹐內容是什麼嗎﹖」﹐我問。
「老一代『La Tempérance』的本事﹐是控制各種來自非人類的生命能量﹐加以聚集﹑凝結﹑變化﹐然後具像為各種神話怪物﹐稱之為『龍蛇術』。中世紀的歐洲﹐有些所謂的『巫師﹑魔法師』﹐使用的便是這種『煉金術』﹐裝神弄鬼﹑以愚弄無知鄉民來斂財。…以我所感覺到﹐『午』的心靈力量非常龐大﹐遠遠超過老一代的『節制』﹗至於實際上內容是什麼﹐我並不清楚。」
「多謝。」﹐我淡淡地道謝﹐接著說﹕「你還是不帶我們去利物浦嗎﹖」
「你新收的弟子﹐不是自作聰明﹐覺得可以自己去嗎﹖」﹐Sean淡淡地說。
「明明再跨一步﹐我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到達利物浦﹐我何必再花時間去買車票﹑擠火車﹐再作舟車勞頓呢﹖」﹐我微笑著回答。
Sean始終堅毅而緊抿著的嘴角﹐此時也不免微微震動﹔他微嘆了口氣﹐接著說﹕
「我這『世界』所擁有的『錯位術』本事﹐連擅長擺『奇門遁甲』陣法的『皇帝』葛多龍﹐都曾自嘆不如…沒想到﹑竟然被你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識破﹗」
小茵﹑Catherine﹐以及阿四﹐完全在狀況之外﹐對於自己已身陷在『世界』的圈套中﹐根本一無所悉﹗
「Q﹑不介意的話﹐告訴我﹑你是怎麼看穿的吧﹖…這樣我可以針對自己的缺點﹐再作改進。」
這個蘇格蘭來的男人『Le Monde』﹐的確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呀﹖…任何正在自我修煉﹑成長的人﹐都該以他為鏡。
發 表 時 間 ﹕ 2008/02/2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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