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聊的午後

《 本 文 乃 半 真 實 半 虛 構 ﹐ 如 有 雷 同 ﹐ 純 屬 巧 合 。 圖 片 幾 乎 皆 摘 自 Google 》

今年來自大龍鳳武館同仁的生日賀禮﹐是免費滑雪課程三天﹐並附帶租借滑雪用具。…因為﹐長期被我以『歡樂式暴力』管理統御下的他們﹐想要看到我摔得狗吃屎的德性。

「馬的﹐就算花錢買門票不滑雪﹐我也要去看老沈摔斷腿的樣子﹗」…一個長期打不過我的學員如是說。

不過﹑有免費的東西﹐沈副館長從來不會錯過﹐因此﹑駕著新車﹐以龜速九十公里以下的速度前進﹐沈師傅要仿傚著吟遊詩人﹐消失到北國Vermont州內﹐一處名叫Killington的滑雪勝地。


【Day 1 】

 

因為路不熟﹐加上下午才出發﹐所以半夜才到達目的地。

在Vermont的鄉間開車﹐可不比城市。…在台北﹑在紐約的街頭﹐可不會有野生動物﹐像是麋鹿﹑野牛﹐忽然逛到路上。這種大型動物動輒五六百磅重﹐在時速五六十公里下撞到﹐便足夠車毀人亡了﹗

若是中途拋錨﹐遇到出來﹐覓食的野狼﹑灰熊﹐我車上雖然備有雙刀﹑長劍各一副﹐但是﹑我一個人﹐能夠應付這些天生的獵食者嗎﹖

此時﹑像是安排好了的一樣﹕車上衛星電臺的節目﹐忽然傳來『木匠兄妹合唱團』的歌曲﹕『We’ve only just began』……

OMG﹗這不就是前陣子﹐我跑去看的Steven King的驚悚電影﹑『1408』的主題歌嗎﹖…尤其在暗得沒有路燈的小省道﹐面對一堆岔路的時候﹐收音機裡面忽然唱起﹕

So many Roads to Choose……


【Day 2 】

有驚無險地到達後﹐翌日早晨﹐我改搭乘一位學生家長的車子﹐免得跟車麻煩。當地早上氣溫為華氏十五度﹐約合攝氏零下十度左右。…攔著半山腰﹐環繞著雲霧山嵐飄渺﹐倒真有空靈意境。

「今天很適合滑雪﹑沈副幫主﹔」﹐那位家長不懷好意地說﹕「尤其適合初學者哦﹖」

「為什麼﹖」

「因為山坡隱藏在雲霧飄渺間﹐眼不見為淨﹐所以才不會看到恐怖的高度﹐因此而雙腿發軟﹐動彈不得呀﹖呵呵…」。看來﹑本副幫主﹐是被人家瞧不起了。於是﹐我立刻發了虎威﹐呵斥了他一頓﹕

「大龍鳳武學博大精深﹐我們武館平日訓練﹐就是刀裡來﹑槍裡去﹐有什麼好怕的﹖﹗」

說的那時候威風﹐殊不知﹑這世界還有很多比刀槍還恐怖的東西﹐正在等著我…

 

聽說Killington滑雪場﹐是美國東岸規模最大的一間﹐由Ramshead﹑Snowdon﹑Killington﹑Bear﹑Sunrise Mountain五大山域組成﹐不僅雪道多(參考上圖)﹐而且雪質相對比較穩定﹐不只是附近幾個州的滑雪愛好者﹐連加拿大﹑歐洲各地的滑雪客﹐都會固定來此朝聖。

正在初學者訓練課程班的我﹐等著指導老師駕到前﹐先仔細閱讀了雪道地圖。這雪道地圖密密麻麻﹐詳細標明各個服務站﹑纜車搭乘處﹐以及各雪道的難易程度劃分。

依照雪道的寬窄﹑傾斜角度﹑彎曲程度﹐以及坡道是否平整﹑或充滿坑洞﹐分為四級﹕綠色是簡單型﹐藍色是一般型﹐黑色鑽石是困難型﹐雙黑鑽是非常困難型。雪道各自還被命名﹐有的相當有趣﹐可以望文生意﹐下面列舉幾項﹕

Idler﹕無所事事的傢伙…大概是可以雙手插口袋﹐青青菜菜就能滑的意思。
Easy Street﹕輕鬆的街道…也是很輕鬆的意思。
Great Eastern﹕復活節…大概是說﹐連兔子跳都可以混過去。
Dipsy Noodle﹕泡軟的麵條…應該是軟得可以的意思吧﹖

Bunny Buster﹕捕兔器…可能得認真點滑吧﹖
Swirl﹕旋渦…可能彎道比較多吧﹖
Bear Claw﹕熊爪…看來這裡坑洞比較多。
Cruise Control﹕定速航行…這裡恐怕不適合耍花招。

Mouse Trap﹕捕鼠夾…這裡坑洞肯定不少。
Viper Pit﹕毒蛇坑…這還需要解釋嗎﹖
Wild Fire﹕野火…不懂減速的話﹐到這裡大概會傷腦筋。
Space Walk﹕太空漫步…容易失重的地區。

Cascade﹕瀑布…看來是個垂直的危險坡道。
Needle’s Eye﹕針孔…這個坡道很狹窄的意思。
Devil’s Fiddle﹕魔鬼的弓弦…這個雪道彎得可以。
Vertigo﹕暈旋…這也是希區考克某部恐怖片的電影名字。

然後進入我眼簾﹐這個雙黑鑽雪道的名字﹐令我震撼﹕『Dream Maker 』……『造夢師 』﹖

「沈先生嗎﹖我們現在分成小組上課﹐先看錄影示範帶﹐然後再讓各位試穿裝備…請跟我來。」﹐一個比我還肥的滑雪教練﹐將我領到各自以雪道命名的小房間去﹔我所分配到的房間﹐名稱如下﹕

 

啊…真正的恐懼﹐在這裡就開始了﹔我實在不該亂寫一堆奇怪的故事。

 

雪靴是一個用鋼材﹑碳纖維作成的枷鎖﹐目的是讓腳與鞋子﹑雪撬合而為一﹐不至於扭傷﹐一只就大概重五六磅﹐一邊的雪撬﹐大概也有三四磅。任誰沒事﹐穿戴著二十來磅的裝備走﹐沒幾分鐘都會氣喘吁吁﹐像我就有點受不了。

之前老聽人家說﹐滑雪是個很吃力﹑耗體力的運動﹐我本來打死不信﹐直到今天被人家上這腳鐐﹐才知道厲害。

尤其穿上這玩意兒﹐腳踝部位完全不能彎曲﹐所以每個人都得以七爺八爺巡邏的方式﹐用很欠揍﹑很大搖大擺的步法行走。…這對我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自從我將近二十年前﹐接觸八卦掌法﹐為了讓我的八卦掌藝更上層樓﹐我已有十年以上﹐平時走路時﹐沒有用腳跟先著地的方式行走﹐而是類似貓的步伐﹐以腳尖先著地。

「馬的﹗你們功夫是練到哪裡去了﹖是誰說武術基礎越好﹐滑雪越容易的﹖」﹐我事後責怪我的學生們。

「呵呵﹑副幫主﹐你生日快到了﹐又是聖誕節﹐不可以罵髒話哦﹖」

「好。」﹐於是我換個方式罵﹕「你媽聖誕節快樂的咧…」


今天這個初學者班﹐人次還真不少﹐大概每班有七八個人﹐我舉目所見﹐就有十個班次。…這還不包括其他等級的班級﹐其他雪道的班級﹐以及私人教授﹑特殊技巧的班。三天的課程﹐附帶裝備出租﹐就要美金三百塊現大洋﹐比教功夫好賺多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又要開罵了﹕

「祝你媽聖誕快樂的咧…」

同班級的﹑旁邊班級的﹐好像有幾個也是華人﹐紛紛以怪異的表情看著我﹐於是我只好解釋說﹕

「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滑雪﹐所以必須以罵大量的髒話﹐來抒解我內心的惶恐與不安。…在台灣﹑我所來自的故鄉﹐那兒沒有這裡凜冽的風雪﹐一年四季﹑都是春暖花開﹐台灣百姓鄉民們﹐既善良又淳樸﹐他們通常都是以我這種方式﹐藉由互相向對方的母親問候﹐來釋放精神與情緒上的不安﹐因而得到心靈上的解放與救贖。」

「哦﹖…沒關係啦﹐不要緊張﹐大家都是初次來學。」﹐一位北京腔的先生安慰我。

「多謝…那麼﹑祝你『聖誕快樂』﹗」




發 表 時 間 ﹕ 2007/12/25﹐ 2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