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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是我的性感帶﹐但是挑逗我的方法﹐不是用舔的﹐或是用愛撫的﹔而是要用說的﹑用呢喃的方式。…所以﹑我總是沒辦法拒絕聲音好聽的女子。」

「真的嗎﹖」﹐小綠深情款款地看著衛七說﹕「那麼你為什麼好像沒有被我電到的樣子﹐難道我的聲音不夠好聽嗎﹖」﹔小綠此時又俏皮地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毛﹐深墜的眸子﹑一直盯著他看。

「聲音的粗細﹑質感是一回事﹐但是『聲音的內容』﹑又是另一個層次﹔」﹐衛七仍然閉著眼睛﹐指了指背景音樂傳來的聲源說﹕「妳莫要誤會…我不是說妳說的東西沒有內涵﹐而是現在咖啡廳裡面播放的曲子更迷人﹐我實在沒辦法將心思挪開半分。」

「這好像只是『Enya』的曲子而已嘛﹖」﹐小綠受了衛七的影響﹐也開始傾聽了起來﹐她接著說﹕「我以為你說﹑你喜歡比較有質感的音樂。」

「妳看過電影『愛國者遊戲』嗎﹖」﹐衛七還是捨不得將眼睛睜開﹐緩緩地問著。

「嗯…那裡面好像也是用Enya的曲子。」

「愛爾蘭曲風的歌﹐多半帶著一點淡淡的憤世嫉俗…濕冷的家鄉﹐硬被別人塞進一個所謂偉大的城邦﹐而不能自主的感受。貪著於那一點點的安逸﹐卻又無法看開﹐所以只能陷於困惑掙扎中…帶種一點的﹐身上綁著炸彈﹐玉石俱焚﹑死了﹔剩下那些不帶種的﹐便寫下了這些旋律…」

「這就是Enya﹑或說是愛爾蘭曲風的『聲音的內容』…妳聽出來了嗎﹖」﹐背景的音樂戛然乍歇時﹐衛七也同時睜開了眼睛看著小綠…那只是雙很東方的單眼皮﹐但是它們的線條與顏色﹐跟衛七這個人一樣﹐柔和﹑卻又黑白分明。

而且﹑衛七略微低沉的聲音﹐也很好聽。


喘息之後﹐小綠的軀體﹑還保持著輕微的抽搐﹐依偎在他的懷中說﹕「我的聲音…好聽嗎﹖」

「很大聲﹑音質也不錯﹐可還是少了些東西。」﹐衛七的語調還是這麼迷人﹐但內容卻不是。

「姓衛的﹑你夠了吧﹖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一直在那邊挑東挑西的﹗」﹐小綠一陣惡感﹑氣呼呼地咒罵他﹐翻身拿起Motel的枕頭﹐就要往衛七的臉上重重砸下﹗…衛七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略為使力﹑將小綠擁進了懷裡。

「剛剛妳的聲音﹐就很有『內容』﹑很有感情…能再說一些給我聽嗎﹖」

「你這個瘋子﹑變態﹗要人家罵你﹐你才會覺得爽嗎﹖﹗」

衛七只是將小綠摟得更緊﹐居然沒有反駮。


「衛﹐你是個奇怪的人。」

「妳是指我貪戀於聲音的這件事情嗎﹖…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我好像就已經告訴妳了。」﹐衛七輕啜著手中的Espresso﹐淡淡地說著。

「這一年多來﹐我覺得好像知道你多了些﹐可是仔細想想﹐又實在對你了解的不算很多﹔我雖然知道你住哪裡﹑哪裡工作﹑喜歡好聽的聲音…但總是覺得很虛無縹緲﹑若即若離的﹐不是很有安全感。」﹐小綠小小聲﹑囁嚅地說﹕「所以﹑我覺得…」

衛七又閉上了眼睛…這是他發現『好聽的聲音』時﹐特有的動作。

小綠當然也已知道了他的這個習慣﹐不由自主地﹑也豎起耳朵傾聽﹕但她沒有察覺到什麼特別的旋律﹐只有餐廳的聲響背景裡面﹐常聽得見的那一團團﹑一塊塊的人聲喧譁﹑嘈雜﹐與杯觥交錯的敲擊聲。

「妳不用猜了﹐我正在聽的﹑是妳的聲音…這麼好聽的聲音﹐以後就聽不到了﹑蠻捨不得的。」﹔衛七的眼睛﹑仍然是緊閉著的﹐但他已聽到了小綠的弦外之音。

「既然捨不得﹐為什麼老是要搞得這麼奇怪﹖你老讓我覺得很不安全﹐你知道嗎﹑衛﹖」﹐小綠已開始輕輕地啜泣了起來。衛七把手邊的桌巾推過去給小綠﹐眼睛還是沒打開來﹐然後溫柔地說﹕

「在妳說分手之前﹐先聽我說些話﹐好嗎﹖」

「我以為浪子如你﹐是不會挽留我的。」﹐小綠的聲音﹑很冷。

衛七沒作辯駁﹐自顧自地接著說﹕「不想看一件東西﹐我們可以閤上眼皮﹔不想嚐某個味道﹐我們可以閉上嘴巴﹔甚至於有難聞的氣味出現﹐我們也還能夠摒住呼吸一下下…但是聽覺是不一樣的﹕妳關不上耳朵﹐也沒辦法憋住個什麼﹑不讓聲音進來…妳也許覺得這是個藉口﹐但我的個性就像是這樣的。其實妳也是如此﹐所以那時候﹑妳擋不住喜歡我的感覺﹐現在﹑妳也攔不住襲來的不安全感。」

「的確是個很爛的藉口…這就是你要說的嗎﹖」﹔衛七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點了點頭。於是小綠閉上嘴巴﹐像是賭氣一樣﹐決定不再讓衛七聽到自己溫柔細語的聲音。

分手的聲音﹐雖然未必是咒罵﹑或是冷冷地『再見』兩個字﹐但專注於聆聽的衛七﹐畢竟還是聽見了﹕那是椅子拉開的拖曳聲﹐披上外套的悉索聲﹐高跟鞋蹬在地板上兩三步後又停下來﹑然後便漸行漸遠的登登聲。

「其實﹑我已經聽膩了流浪的愛爾蘭曲風﹐小綠﹔」﹐衛七喃喃自語﹐一邊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裡面﹐取出了個紅色絨質的戒指盒子﹐自言自語地說﹕

「我本來想告訴妳﹕我忽然想聽點熱鬧的東西﹐像是結婚進行曲什麼的…」

衛七的眼睛﹐這時候才捨得睜開一小道縫隙…淚水此際﹑才開始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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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 2005-11-14﹐ 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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