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個人的感覺吧﹖我老覺得小的時候﹐本市好像沒有這麼燠熱地讓人難以忍受﹐可是最近幾年﹐溫度雖然未必上昇很多﹐但是潮濕悶熱的程度﹐卻是讓人煩悶而鬱卒。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鼻子變得越來越敏感﹐我好像會聞到很多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像是加油站的油氣﹐以前對我來說還算OK﹐但是我最近每到加油站﹐簡直就快被那揮發的氣味給沖昏頭了﹔還有廚房的廚餘﹕即使我們處理的速度算是快了﹐但難免會停留在廚房一陣子﹐而只是這幾個小時﹑只是這短短可以腐化的時間﹐我便覺得那臭味﹑簡直令人窒息。
最受不了的﹐是我嗅覺變得越來越靈敏了﹕後來的日子﹐只要是在不通風的酒吧角落﹐我可以聞到客人們的汗水與廉價而不相襯的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最近一周﹐我竟然在隔了幾尺以外﹐還可以聞到腳臭味﹑尿騷味﹑放屁打嗝的腐臭味﹑頭皮出油流汗的膩味﹐甚至於連女性的生理期是否來了﹐我都可以在十步之外聞出那個血腥氣味﹗
於是有一天﹐我請教了熟客柳醫師﹐問問他是否知道這種嗅覺太過靈敏而造成困擾的案例﹖他倒反而瞧了我一眼說﹕「小沈兄﹐你還沒有去開刀嗎﹖」
「開什麼刀﹖又為了什麼要開刀﹖」﹐我納悶地反問他。
「現在住在本市的人﹐都特別容易被強烈的氣味困擾﹐您沒有看新聞嗎﹖」﹐柳醫師摸摸他自己的鼻子說﹕「因為溫室效應﹐以及本市特有的地形地勢﹑污染嚴重﹐現在本市氣候悶熱﹐特別容易潮濕長黴﹐而且由於循環不良﹐所以本區的『氣味污染指標』已經上昇了百倍之多﹗所以這不是小沈兄你太敏感﹐其實是大家都有這個困擾。」
「只要在這個地方﹐伸進一根細細的導管﹐就可以把嗅神經給切掉了﹐隔天就可以回家工作﹐一點都不麻煩﹗你要覺得受不了這些怪味﹐我可以幫您安排時間跟床位﹐幾天內就可以進行﹗」﹐柳醫師指了指眼窩下方的凹陷﹐我也看到了他臉上兩個小小的針痕﹐顯然他也動了這個手術。
因為被強烈不快氣息所困擾的我﹐正想答應柳醫師的安排時﹐我正好聞到外面傳來一陣嗆鼻的燒焦味﹐我連忙出去一看﹐原來隔壁一條巷子正在火災﹔為了安全起見﹐我回酒吧建議有泊車在那附近的客人們﹐趕緊移動車子。
「什麼燒焦味﹖…啊﹖對不起﹐我都差點忘記﹐我已經動手術切掉嗅覺了。」﹐幾個客人聽我提到挪車﹐這麼地回答我﹐然後便衝出去了。
所以留著嗅覺﹐好像也不全然是壞事吧﹖我這麼想著的時候﹐柳醫師回答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小沈哥﹔你又何必留著嗅覺﹐生存於這個腥羶腐臭的環境呢﹖偵測怪味的事情﹐只要給點小錢﹐自然會有開不起刀的人幫忙作這種工作的。」
這個世界﹑已經變成我們所不知道的模樣了…我們寧願犧牲自己的鼻子﹐也不會去想辦法消除臭味。
發表時間﹕ 2005-07-17 09:5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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