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印度人民﹐多半沿襲自己的傳統曆法﹐但是西風東漸﹐今晚在『泰姬瑪哈陵』（Taj Mahal）前﹐數萬名當地民眾以及觀光客﹐一起群聚在這座由莫爾王朝第五代君王﹑沙賈汗﹐為自己心愛的妻子﹐當初動員兩萬人﹐集合印度﹑波斯﹑中亞等一流的藝術家與工匠﹐在以大理石為主體的建築物上﹐鑲嵌著數之不盡的水晶﹑翡翠﹑孔雀石﹐所留下的浪漫建築﹐於1644年所建造完成的華麗的陵墓﹐準備跨年倒數記時。
「哇﹖Q﹑你看﹗泰姬瑪哈陵外觀的顏色﹐怎麼跟我以前在書本上看到的照片不一樣﹖」﹐小茵難得與我單獨出來﹐沒有Catherine的陪同﹐也由於感染到週圍人們﹐興奮地準備跨年倒數的情緒﹐她開心地像孩子一樣﹐攬著我指東指西﹐驚艷於泰姬陵的華麗與細緻。
撇開跨年晚會現場﹐所準備的燈光效果不說…泰姬陵大概是全世界﹐唯一個早﹑中﹑晚﹐入場門票價格不同的觀光聖地﹐因為它早﹑中﹑晚時分的外觀顏色﹐是不一樣的。
在光源的倒映﹐陵墓建築上寶石的折射﹐以及陵墓前﹑蒙兀兒式花園水池的映照交互作用下﹐這座純白色的大理石陵墓﹐早上是燦爛的金色﹐正午時是耀眼的純白色﹐在夕陽斜照下﹐它又會逐漸變成金黃﹑粉紅﹑暗紅﹑然後成為淡青色。此時子夜中泰姬陵則是銀白色﹐而圓塔的大理石﹐在月光淡灑之下﹐呈現的則是螢光般的淺藍色。
「現在是晚上…Catherine怎麼沒有在我們旁邊﹖」﹐我狐疑地問。
「Q﹑難得今晚只有我們﹐幹嘛提那個電燈泡﹖」﹐小茵深情款款地望著我說﹕「我今年的願望﹑我每一年的願望﹐就是『永遠跟你在一起』﹗」
再怎麼美麗夢幻﹑如仙境般的泰姬陵﹐畢竟還是座落在這個『全地球最爛的地方』的首都城內。…我的眼角便瞥見﹐身邊有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拿著小型的匕首﹐想割破我長褲的後口袋﹐要偷我的錢包。
正當他要下手之際﹐我一個反手﹑想要扣住他的脈門﹐那個傢伙居然反應還快些﹐於是收手想逃﹐在擁擠的人群簇擁中﹐他的刀刃﹑正好劃在我的右手背上﹐留下了一小口子的傷痕。…那個扒手也正好趁著空隙﹑溜走了。
其實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任何擁擠的公共場所﹐都會有這種小意外發生﹐但我心中覺得有些詭異﹐卻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週圍的人聲鼎沸﹐小茵興奮地拉著我繼續往泰姬陵前面的舞台前進﹐我卻始終保持一靈不泯﹑心靜如水﹐試著理出這裡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對了﹑我為什麼會『受傷』﹖﹗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個莫明其妙的問句﹔然而﹑對於身著『金剛不壞之身』的我來說﹐這代表著我一直沒有除下的寶甲﹐已經莫明其妙地被人家脫去了﹗被脫下防護罩還算事小﹐問題是﹕對方是如何不知不覺地辦到的呢﹖﹗
我握緊了小茵的手﹐緊張而小聲地說﹕「小心﹗『午』已經開始發動攻擊了﹗」
「有什麼好擔心呢﹖Q﹐我可以藉由接觸你的手﹐知道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平安…」﹐這個時候﹐小茵也開始緊張了起來﹔她激動地揮舞雙手﹐去觸碰身邊的人﹐接著臉色蒼白地說﹕
「我的『預知能力』沒有了﹗」
「Q﹑你這蠢貨…我們已經中了『煉金術』﹐你還沒發覺嗎﹖﹗」…我的身後﹐傳來了久違已久﹐那鬼魅般而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依舊遮掩著臉孔﹐身著猩紅色斗篷的神秘男子﹕
…噩夢師﹑『α』的本尊現身了﹗﹗
我與小茵﹑原本在亞穆那河邊的簡陋小屋中休息﹐為什麼忽然來到泰姬陵前﹐參加跨年倒數﹖
原本形影不離的Catherine﹐為什麼沒有跟在身邊﹖
我的『金剛不壞之身』﹐還有小茵的預知能力﹐為何不知不覺間都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α』會親自現身﹐而且連他都說﹐自己跟我們一起﹐都中了『午』的『煉金術』﹖
冷靜呀冷靜﹑Q﹖…冷靜的思維分析﹐是身為『造夢師』最大的利器﹔忽然靈光一現﹐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於是對小茵與『α』說﹕
「我們的本體肉身﹐正處於睡眠狀態﹑還在做夢中…『午』所擁有的煉金術本事﹐是可以侵入我們夢境的『夢靨術』﹗﹗在夢境中﹐我們平常所用的道具﹑本事﹐全部都會卸下武裝﹗」﹔我指了指『α』﹐接著說﹕
「至於可以與小茵心靈意識相通的你﹐則因為長期附著﹑潛伏於小茵的意識﹐所以當小茵與我中了『夢靨術』﹐你也不小心被拖了進來﹗」
「呵呵﹑Q﹐你能夠在死前﹐察覺到自己中了煉金術﹐也算是本事﹗…到目前為止﹐我用『夢靨術』殺了不下百人﹐你還是第一個發覺自己在夢中的人。」
午那不算響亮的聲音﹐穿過了擁擠的人潮﹐傳入了我的耳中﹔我此時才發覺﹐現場原本擁擠不堪的數萬民眾﹐一眨眼之間﹐全部都消失了﹗…這個時候﹐『午』像是傳說中的仙人一樣﹐踱著方步﹑行走在泰姬陵前方水池的水面上﹗
「這是我為你們﹑所編織的除夕夜惡夢…你們將會在夢境中﹐被折磨而慘死﹐而你們的肉身﹐也會反應一模一樣的死狀﹗」
忽然四面八方﹐衝撞進來一群龐然大物﹗…那是一群裝了利刃的武裝用的白色戰象﹐在牠們腹部的竹籃裡面﹐則盛滿了眼鏡蛇﹑響尾蛇﹐以及數以萬記的蠍子﹑蜈蚣等等毒物﹗
我還沒有反應之際﹐『α』已經一把抱起小茵向前狂奔﹐毒蛇﹑蠍子等毒物﹐紛紛聞聲而往﹐有幾隻毒物﹐像是箭一樣地﹑射向了『α』與小茵﹗
「哼﹑彫蟲小技﹗」﹐只見『α』斗篷下的右掌一揮﹐仿彿有道看不見的利刃﹐將所有一躍而上攻擊的毒物﹐連帶著後方的低矮灌木叢﹐全部都被俐落地一切為二﹗然後就看他一個旱地拔蔥﹐居然一縱就是幾十尺高﹐翻到了泰姬陵旁的大理石柱上。
「哦﹖原來這位不請自來的兄台﹐會『睡夢瑜伽』嗎﹖呵呵…」
經過午的提醒﹐我了解到在夢境中﹐我非但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相反地﹐我也能施展如同『α』一樣﹐突破實際物理限制的能力﹗…於是我摒氣凝神﹑集中注意力觀想﹐然後也手刀一揮﹐雖然不及『α』所施展的威力﹐但也確實斬斷了幾尾企圖襲擊我的毒蛇﹐接下來﹑我也跟著跳上另一座石柱上。
我﹑『α』﹐還有水池上的『午』﹐六目交接地遙遙相望著。他忽然出聲道﹕「你們別忘記了﹕這是『我的夢境』…在這裡﹑只有我是主人﹗」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石柱頂端的基座﹐居然像是牛油般瞬間融化﹐然後又迅速凝結﹐『α』與我的雙足﹑像是天生便整體鑄造好了的一樣﹐結結實實地嵌在堅硬的大理石裡面﹗
然後毒蛇﹑蜈蚣成群結隊地爬了上來﹐幾頭戰象更猛烈地撞擊著石柱﹐想把我們弄下來﹗…情況已是危急到不容間髮了﹗
這時我忽然發現﹐在另外一根石柱上面的『α』與小茵﹐仿彿凌晨時分﹑霧色在陽光下漸漸退去一樣﹐我的視線﹑甚至可以看穿他們﹐他們的身體﹐竟慢慢地影像模糊不清﹐開始變成透明了﹗…此時再低頭一看﹕我自己的身體﹐也開始慢慢地透明化起來了﹗
「哼﹑算你們命大﹐那個吸血鬼﹐把你們給叫醒了。」﹐午忿恨地說﹕
「但是不要緊﹐你們終究還是會睡覺…而且﹑在夢境中所發生的事情﹐你們醒來時﹐會全部忘掉的﹗」
在我『造夢師』的生涯中﹐這個曾經是我的弟子的人﹐帶給我前所未有的生命威脅﹗…我必須要作點什麼才行﹗
發 表 時 間 ﹕ 2008/01/03﹐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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