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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是罩我們『Bizarre Lounge』的大哥﹐他是本市﹑乃至於本土某大幫會的『龍頭』…我不諱言與黑道有若干關係﹐畢竟有很多事情﹑很多時候﹐不是警察出面就能解決﹐而且白道做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時候﹑作為夜店的經營者﹐必須尋求另類的保護。

夜店如果有黑道插手的話﹐繳交保護費的方式很多﹐一般來說是領取乾股﹑放任他們作毒品交易﹑進他們的酒品然後被抽成幾種方式﹐當然﹑如果他們的小弟來光顧﹐也得全場免費招待﹔不過虎哥在道上之所以能當上『扛把子』﹐不只是因為他很上道﹐以儘量不干擾商家的原則來管理﹔他在暗巷裡廝殺﹑暗算敵人的殘忍狠毒﹐『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血腥作風﹐讓道上的兄弟聞名喪膽﹐誰都不敢招惹虎哥。所以被他們照應的店面﹐一直都很風平浪靜。

這晚虎哥大駕光臨﹐他是與兩位新科民意代表以及各自的隨從﹐一共十幾個人一起來的﹐大概與他們談了十幾分鐘﹐兩位立委便留下一箱東西﹑神情愉快地離去了。虎哥這時候招招手﹐與我閑聊幾句說﹕「沈老弟﹐最近生意如何﹑一切順利嗎﹖」

「虎哥﹑託你的福﹐一切都還算順利。」我微笑地說。

「坐下來一起聊幾句吧﹖剛剛辦完『大事』﹐覺得輕鬆多了﹔」虎哥一轉話題說﹕「轉眼一晃﹑我也快五十了﹔記得小時候在鄰縣的時候﹐以前初中時也是個書呆子﹐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會在道上討生活﹐而且還混到這個位子…沈老弟﹑你是哪裡人呢﹖」

「我也是鄰縣長大的﹐也快五十囉﹖以前也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賣酒。」﹔我要小妹小若開了瓶藍帶﹐我敬了虎哥幾杯﹐酒酣耳熱下﹑也聊的比較開了﹐才知道原來我竟然與虎哥是同一所初中畢業的﹐而且我還大他一屆。

「我會混黑道﹐都是從讀初中時造成的。那時候我其實是個成績在前十名的學生﹐家裡情況也小康﹐本來應該只是個當乖寶寶學生的料﹔」虎哥搖了搖手中的酒﹑然後說﹕「不過一切都因為初二那年而變了﹕有一次幾個放牛班的傢伙勒索我﹐還把我『蓋布袋』猛K一頓﹐我那次差點就熬不過去了﹔不過幸好我命大﹐有個路過的學生把我背去醫院掛急診﹐才撿回一條命…我一直想找出那個人﹑然後報答他。」

「我雖然沒看清楚那個學生長什麼樣子﹐不過我記得我告訴了他﹐我被人家欺負痛扁﹐接著就昏迷了﹐然後他用手指一直在我耳邊彈著聲響﹑想叫醒我﹔」虎哥說到這裡﹐自己用右手彈指作聲﹑繼續說﹕「他彈指的聲音有個『奇怪的調子』﹐然後一邊跟我說﹕『出來混就是要狠﹗你寧願讓人家怕你﹐也不可以讓人家笑你﹗』這些話﹑再配上那個奇怪的彈指的聲音﹐好像電視上講的『催眠』一樣﹐後來我的個性﹑便起了很大的變化。…傷勢好了之後﹐我把那群王八蛋打到殘廢﹐接著被抓去少年感化院﹐然後就走上『七逃人』的日子了。」



「是不是這個聲音﹖」…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當年救虎哥的人﹑竟然就是我﹗我聽到他回憶初中時候的事﹐於是我便彈指作響﹕其實那也不是什麼『奇怪的調子』﹐我那時因為迷上西洋音樂﹐可是自己又不擅長樂理﹐所以彈的只是荒腔走板的『Yesterday Once More』罷了﹔我一邊笑著彈指﹑一邊跟虎哥說﹕

「虎哥﹐是不是這個『調子』﹖世界真小﹐你遇到的那個人就是我。」我接著說﹕「爭強好勝﹐那是年輕人的事﹐我們畢竟也是中年人了﹐凡事還是厚道一些比較好﹐也許您也該避免打打殺殺﹑享享清福了。」

只見虎哥突然臉色蒼白﹑一陣冷汗﹐好像要嘔吐的樣子﹔我與他旁邊的小弟們都嚇到了﹐連忙過去扶住他﹔過了幾分鐘﹐他神志清醒了些﹑推開我們說﹕「唉﹑小沈﹐你說的對﹐我是該退休了…我『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麼『狠』了…」

只可惜半年後﹐當虎哥還沒來得及安排他的『金盤洗手』儀式之前﹐他就被自己的手下給作掉了。…據說﹑他本來有機會可以反擊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虎哥就是沒有扣下板機…



發表時間﹕ 2005-02-01 11: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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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般無聊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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