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點了杯馬丁尼﹐捧在手中晃了許久﹐凱文也沒急著催她說話。Lily卻突然開口道﹕「『鬼才』今天晚上會出現﹐這是一筆大攤的買賣﹐哥倫比亞的頭頭也會派人過來。」﹐凱文瞪大了眼睛看著Lily﹐她又緩緩地說﹕
「這也許是你最好的機會﹐但是會很危險…」﹐Lily低下頭說﹕「說實在的﹐我不希望你去。」﹔凱文只沉默了一回兒﹐然後跟Lily要了他們聚會的時間與地點﹐吻了一下Lily的脣﹐留下眼眶微濕的她﹐推門出去了。
這就是他之於Lily的回答。
時間是在子夜一點﹐地點是在Brooklyn的Flatbush﹔這裡的居民﹐自有他們自己的生存模式﹐Local的幫派已經有嚴密的地盤劃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自己有類似警哨站崗的組織規劃﹐連條子都少來這一區巡邏或囉唆﹐免得惹麻煩。嚴然像是畫地自居﹑佔山為王的樣子﹐會選在這個地方談判﹐的確是個Good Idea。
在這裡有個生人摸進來﹐不用十分鐘﹐大家都會知道的﹔所以凱文進這個社區之前﹐先買了頂帽子﹐低低的壓住了臉﹐把車子先老遠地停在別處﹐改搭地下鐵進去。
沒花多久的時間﹐他便找到了那個地址﹐那是個統倉式的連棟民宅﹔一般來說﹐這裡通常不是毒館﹑就是小賭場的格局﹐街頭巷尾會有些穿著Hip-Hop裝扮的小鬼在看門顧地盤﹐而現在很不尋常地﹐卻是些穿著黑西裝的傢伙在把風﹔凱文心裡想﹐應該就是這裡了。
他趁著街口那兩個保鏢在點煙的空檔﹐倏地溜到了後面的停車小巷子裡面﹔凱文貼著救生用的樓梯﹐慢慢的爬上去﹐避免發出聲響﹐免得驚動了屋頂上把風的另一撮保鏢。他花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才靜悄悄﹑又半遮半掩地爬上了三樓。
透過布滿灰膩的窗戶﹐他看到裡面有六七個人﹐有三個是西班牙裔﹑裝扮看起來像是打手的大個子﹐另外兩個則顯然是他們的老闆﹐大概就是Lily所說﹐哥倫比亞那邊來接頭的人﹐在費蒙先生給他的資料裡面﹐他見過這兩個人﹔他另外看到一個矮胖精幹的黑人﹑臉上有疤﹐側面對著他﹐很像是Lily所描述的『鬼才』﹐可是怎麼看﹐都不是很稱頭﹑能夠當Boss of Bosses的樣子。
而最後背對著他的﹐是一個高大筆挺﹑身穿深藍色套頭毛衣的黑人﹐他只覺得這個身影很熟悉﹐可是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人是誰。Kevin在確定賊窟之後﹐便用手機照了兩張相片﹑發了個簡訊﹐傳給費蒙先生與局長老蒙﹕
「358﹐Heavy Arms & Eyes﹐Ard 20﹔Add﹕…」
就像是黑社會的秘語一樣﹐警察手冊裡面﹐也編有些條子專用的暗語﹐『358』是幫派集會買賣﹐『832』則是警員中槍中傷﹐要求立刻增援﹑緊急派救護車﹐但如果是『470』﹐那是歹徒中傷﹐總機那裡﹑就會比較愛理不理的了。另外的句子是指﹕『有重武裝與監視﹐約二十人』﹐以及地址。
過了不到十分鐘﹐突然週圍警車的警號大作﹐顯然是先關掉了警號先集結﹐然後才大舉進攻。除了那個矮胖與背對他的黑人以外﹐裡面那幾個人也開始驚慌失措﹐然後凱文看到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高大的黑人拿起手槍﹐那個矮胖的黑人則掄起了把散彈槍﹐趁其他五個人慌亂不注意的時候﹐把他們全部擊斃了﹗
凱文說時遲那時快﹐立刻破窗而入﹔那兩個黑人馬上轉身要擎發子彈的時候﹐凱文馬上開槍擊中了那個拿散彈槍的男子﹐當場斃命﹔可是他的扳機已經擊發走火﹐反而打中了他的夥伴…而當凱文轉身﹐見到那個高大筆挺﹑一直背對他的黑人﹐卻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那是他從警校就認識﹑十多年的好友﹑鑒識課的路易。
「路易﹗為什麼﹖為什麼『鬼才』是你﹖」﹐凱文抱著他﹑猛壓著路易胸口上的傷﹐想要止血﹐可是這麼近的距離﹐散彈的威力﹑已經幾乎洞穿了他的右胸。
「Kev﹐你來的太早了。」﹐路易還是對凱文投以一貫的微笑。
路易咳出了血沫﹐緩緩地說﹕「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懂的﹔我是在這個Neighborhood長大的﹐我祖母就住在旁邊那一棟房子裡。」
凱文慢慢地拼湊著整個案子﹐想要理出個頭緒﹔路易又緩緩地說﹕
「你之前的功勞﹐是我故意要人家指點Lily﹐讓你破案升官的。」﹐路易臉色開始發白﹐凱文想讓他住嘴休息﹐可是又忍不住想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
「今天我本來是要收山的。我用自己﹐才能引哥倫比亞的人來﹐然後我會殺光他們﹐再從地道溜回我祖母家﹐你一舉擒獲毒梟集團…」﹐路易氣息開始孱弱﹕「然後你就可以當破案的大英雄了。」
「為什麼﹖」﹐凱文想問的太多太多﹐為什麼要作這些人情給他﹖為什麼要當毒梟﹖他又是怎麼組織這些人的﹖…
「我有二十多個親戚要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路易輕描淡寫地﹑就回答了凱文所有的疑問﹕「現在…就看你了﹐你可以說…我是來幫你的﹐也可以告訴他們﹐我就是『Smartie』…」
「你要報告『832』…還是『470』﹖…」﹐說完﹐路易便停止了呼吸。
凱文此時聽到房間外面有零星的槍擊﹑還有警員咆哮的聲音﹐然後三個SWAP Team的人立刻衝了進來﹐拿著步槍指著凱文狂吼著﹕「Freeze﹗Drop Your Weapon﹗」
凱文把槍丟下來﹐解釋說﹕「I am a cop, too﹗」﹐然後秀給他們看脖子上掛著的警察證件。
「這裡是什麼狀況﹖」﹐一個SWAP Team的成員問凱文。
…如果你是凱文﹐你要報告『832』﹐還是『470』﹖
圖﹕ From Google
發表時間﹕ 2004/06/10﹐ 12﹕10 AM
《後記》﹕
不好意思﹐這個中篇連載﹐拖了兩三個月才完成﹔我創作時習慣先想結局﹐再動手結構的部份﹐只是期間生活上瑣事頗多﹐而且另外有別的idea蹦出來﹐所以沒有一鼓作氣來完成﹐請見諒。
『Blue Suicide』﹐英文字面上的翻譯是『藍色的自殺』﹐或是『憂鬱的自殺』﹐但事實上這是個美國近代的社會學研究裡面﹐一個專用名詞﹕
本文與這個專有名詞﹐倒是沒有特別的關係。
這是美國80年代中期開始﹐到90年代初的一種社會奇異現象﹕有的人﹐會故意去搶劫一些像是加油站﹑或是7-11之類的小店﹐或者是突然去強搶路邊警員的配槍﹐然後作一些挑舋的動作﹐引誘警察開槍自衛﹔這類的案件﹐如果我沒記錯之前在學校所讀報告的話﹐這期間大概有將近二三十起。
這些人大部份都被打死。但是如果研究他們的身份背景的話﹐他們不是上班族﹐就是作小生意的﹐背景幾乎都是清白而沒有犯罪記錄的。因為這些類似的案件﹐起源於紐約市﹐而紐約市的警察與座車是藍色的﹐他們自己也自稱是『NYPD Blue』﹐所以﹐這種奇怪的社會現象﹐便被命名為『Blue Suicide』。
心理學大師佛洛伊德﹐最為人所知的理論是『性之趨力』﹐認為人格的形成﹐是成長時候的性感官的心理痕跡。但他在晚年﹐有感於自己愛冒險的兒子死於非命﹐所以另外發展了一套『死亡趨力』的理論﹐這就比較少為人所熟悉的了。
我們對於慾望的放縱﹐是為了滿足性的趨力﹐還是死亡的趨力呢﹖
至於那些警察通訊的數字代碼﹐我以前倒真的記得一些﹐不過現在都忘記了﹔358﹑832﹑470﹐都是我寫作時瞎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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