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靈魂的軀殼﹑叫做『屍體』﹐而那個飄來飄去的靈魂﹑叫做『鬼』。住在某座城鎮裡面的居民﹐正是那座城鎮的『靈魂』。…『Ghost Town』裡面並沒有『鬼』﹐只是沒有了『人』。
以下這則故事﹐是從我的師傅『Ω』那裡﹐聽來的造夢經歷…
雖然有些人的靈魂﹐已經幾近脫離於軀殼﹐生命如行屍走肉﹐但還算是個『活人』…Ω的這票『新朋友』﹑便是如此﹕
那是個頹廢的年代﹕那片國土正經歷著經濟蕭條﹐二次大戰後的消沉﹐以及突如其來的人口爆增﹔生存的競爭壓力﹐壓得很多人都喘不過氣來。…有些人個性很脆弱﹐天生是受不得刺激與碰撞的﹐於是他們選擇頹廢與消沉﹐迷醉於聲光刺激﹐與性愛﹑藥物濫用﹐跟整個大環境一樣。
『Ω』只是大拇指一擺﹐然後順勢抖出幾盎司的大麻葉﹐於是便搭上了便車﹐跟小巴士上面的幾個嘻皮﹐立刻變成了好朋友。
這幾個年紀二三十歲之間的年輕白人﹐如果梳妝打扮一下﹐其實模樣也不難看﹕像Naura的眼睛又圓又大﹑很有靈氣﹐Eddie的瓜子臉與鳳眼﹑很有書生氣質﹐Bernie的身材健壯﹑也頗陽光男孩﹐Charlotte的身材矮小﹑卻玲瓏有致﹐…至於看起來像是這群人領袖的Richard﹐也就是開車的那位﹐隱約感覺起來﹐就是個教書的。
「Omega﹐你要去哪兒呢﹖」﹐Naura一口哈著草﹐一邊眼神迷惘地問著Omega。
「無所謂…那兒有樂子﹐就在哪兒停留一陣子吧﹖西岸我已經呆膩了﹐正想去見識見識東岸的馬子﹔或許﹑經過中部的『Bible Belt』﹐我看上了某個牧師的女兒﹐就會下車而不一定呢﹖」
這塊土地中南部的各農業州郡﹐是信仰基督新教虔誠的地方﹐所以被稱為『Bible Belt』。他們通常作風保守﹐視嘻皮為洪水猛獸﹐嘻皮們自然也稱呼他們是老古董﹐以取笑他們為樂。
「呵呵﹐聽起來是不錯的點子呢﹐Ω﹖…如果你泡上了﹐可以讓我來第二發嗎﹖」﹐形容憔悴乾瘦的Eddie﹐看來頗熱衷於漁色﹐興致勃勃地跟Ω一搭一唱了起來。
「沒問題﹑老哥…讓你先上都無所謂﹐我可以幫你拉開她大腿﹗」﹔Ω說完﹐整車的人開始興高采烈地幻想著﹐與某個牧師的女兒﹐在神的殿堂裡面﹐群體性交的場面。
可惜那是個還沒有色情影音產業的年代﹐不然這票人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倒可以讓他們變成情色業大亨。
「Shit﹗…汽油快沒有了﹗」﹐開車的Richard﹐對著後面的人咆哮說﹕「馬的﹗Bernie﹐不是跟你說出舊金山之前﹐先加滿汽油的嗎﹖…靠﹗」
「別擔心﹑Richard﹐天無絕人之處…你看那邊﹗」﹐目力極佳的Ω﹐指著直條條的沙漠州際公路的遠方說﹕「你看那邊有個路牌﹐去加個油不就結了﹖」
Ω這時候也發揮他的親和力﹐捉狹地跟Bernie開玩笑說﹕「不過Bernie﹐你犯了錯誤﹐所以那個『牧師的女兒』﹐你最後才可以上﹗」
在大家開玩笑的笑鬧中﹐這台嘻皮小巴﹐駛進了一個叫做『El Charro』的小鎮。
『鬼城』裡面並沒有鬼﹐只是沒有了『人』罷了…『El Charro』就是一座鬼城。至少一行人在裡面開了幾分鐘﹐一直都沒發現人煙。
「Fuck﹗」﹐Richard急踩煞車﹐但還是抵擋不住衝勢﹐整台小巴仿彿掉進了陷阱﹗車子前面的輪胎﹐卡進了一個大坑洞裡面﹗
「還操什麼操﹗下來推車呀﹖﹗」﹐明顯是這群人領袖的Richard﹐命令式口氣地要大家下來推車子。Ω也跟著眾人下來﹐故作唉聲嘆氣狀﹔可惜使盡吃奶的力氣﹐依舊不能耐何車子半分。
「這是什麼人設下的陷阱﹖﹗馬的﹗﹗」﹐相貌還算青純的Charlotte﹐罵起人來可比潑婦﹐一點也不符合她可愛的容貌。她還氣沖沖地踹了車子一角﹐吐了口口水。
她大概是抽大麻煙的時候High過頭了吧﹖當她倒退兩步的時候﹐一不小心滑了一跤。眾人起鬨訕笑Charlotte﹐她用右手撐起身子﹑正想爬起來的時候﹐結果撲了個空…她右手著地的地方﹐竟然也藏了個陷阱﹗Charlotte整個人翻落跌入陷阱﹐隨著她的驚呼﹐立刻消失蹤影了﹗
這票嘻皮們﹐當然嚇得面無血色。Ω隨著眾人﹑往陷阱的洞口望去﹕那不是普通用來獵捕野獸﹐或是軍事用途的沙坑…週圍的沙粒﹐立即填滿了洞口﹐像是旋渦一樣地流動﹑沉沒。
「『Quick Sand』﹗…怎麼可能﹖內華達州是石礫型沙漠﹐怎麼可能有埃及那種『流沙井』﹖」﹔Ω聽到披頭散髮﹑不修邊幅的Eddie這樣分析著﹐狐疑地瞧了他幾秒鐘。
「操﹗看什麼看﹑Ω﹖…我好歹以前是柏克萊大學﹐地質研究所的研究生﹐Naura是我學姐﹐Richard還是我們文化人類學系的副教授呢﹗」﹐Eddie被我瞧得不自在﹐於是自己抖露出了底細。
我眼光轉向Richard…他雖然還是個滿臉大鬍子的造型﹐但他托著下巴思考的神情﹐倒是有幾分學者的模樣。
「我想到了﹗﹗」﹐Richard用力擊掌﹐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眾人一跳﹔他繼續說道﹕
「『El Charro』是個二十世紀初的新興城鎮﹕洛克菲勒的『標準石油』公司﹐曾經在這附近發現了石油與油氣﹐然後砸下大錢﹐蓋了鑽油井跟重煉油廠﹐當時『El Charro』吸引了很多人來淘金﹐因此也風光過十幾年。但是因為當時的探勘技術不發達﹐沒料到『El Charro』的石油蘊藏量並不多﹐所以在『標準石油』撤離此地之後﹐這裡便慢慢變成死城了﹗」
此時﹑忽然刮來一陣強風﹐粗大的沙粒像是潑灑出來一樣﹐用力打在每個人的臉上。
遠處的風﹐回響於工廠機械﹑巷道﹑房子窗櫺之間﹐造成了高高低低的尖銳聲音﹐像是鬼哭神嚎似地﹐哭訴著人們拋棄了『他』…
發 表 時 間 ﹕ 2006/10/13﹐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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