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教堂的時候﹐教會主唱獻唱的是舒伯特的這首歌﹕聖哉﹑馬利亞。照天主教的習俗﹐五月是聖讚聖母的月份﹐今天是母親節﹐自然不能免俗地會表演這首歌曲。不過那位先生今天似乎狀況不佳﹐所以唱的不是很好。
今天是母親節﹐我作了什麼﹖我打了通電話回去﹐同意撥了筆錢﹐還請A送花過去﹐然後就沒有了。
我常常覺得自己似乎很自私﹐只想到自己的寂寞﹑以及懷才不遇。最近兩個禮拜﹐週日神父的講經﹐都圍繞著約翰福音裡面﹐耶穌要大家享受著天父所創造的美好。我大概是被寵壞了的大少爺吧﹖不特別的﹐沒有特別漂亮的﹐不怎麼出色的﹐我總是意興闌珊﹐提不起勁去注意。
所以這種輪迴真的很糟糕﹕對我好的﹐我若不覺得特別﹐只會禮貌地說謝謝而婉拒﹔而我本身﹐也可能因為過於平庸而不起眼﹐所以被別人拒絕。我常常覺得很不公平﹐一直被拒之門外﹐但是想想﹐what did I offer before﹖…不﹑我若拒絕別人﹐一直是有禮貌的﹐但拒絕我的人﹐卻通常粗魯而草率。
負面情緒的輪迴啊﹖什麼時候可以斬斷呢﹖
I just want to have fun.
提到生意﹐自然又不太一樣了﹕下午的時候﹐病人D借我左邊這本書﹐希望我會仔細閱讀﹔右邊這本﹐則是另外一個病人D之前借我的。Forgive me﹐Father﹐for I am sinned…I work on Sunday.
我會去閱讀左邊那本書﹐是因為D始終覺得﹐我看起來似乎對西醫的東西很輕蔑。我想我會修正這一點﹐至少表面上﹐不會再讓妳瞧出來。
很久之前﹐我曾經讀過一本心理學的小品閒書﹐裡面是說﹐不管中西文化﹐巫﹑醫是同源的﹐所以讓病人覺得自己有權威﹑稱頭﹐仿彿像大巫師一樣被景仰﹐可以迅速改善醫病關係﹐並且直接幫助到醫療的效果。所以﹑D﹐我會去讀這本書﹐不是因為我覺得裡面的東西有道理﹐只是為了讓妳覺得﹐我是體諒而願意徹底治癒妳的好大夫。
我的確覺得妳的久病很苦﹐我也很用心研究古方﹐找出最適合妳的藥方﹑針方﹐但是我絲毫不會使用那本書裡面的方法。因為那本書是拼裝車﹐是另外一個西醫底子的人﹐用生化分析﹐來扭曲中醫的基礎理論與精髓。
我18歲開始習劍﹐那個時候﹐我有個莫名其妙的想法﹕總希望自己的左手劍﹐可以跟右手一樣快利靈活﹐如果右手受傷﹐至少左手還可以用。所以我曾經花了一半的光陰﹐在練左手劍。
直到我遇到一個令我折服的師傅M﹐他告訴我說﹕「你是個右撇子﹐連右手都無法打敗敵人了﹐你真的覺得你的左手劍﹐能有奇跡發生嗎﹖」
這個概念﹐影響我一直到現在。親愛的D啊﹖如果西醫的辦法有效﹐妳早就被治好了﹐而妳也親口告訴我﹐我的針方﹑藥方有顯著效果﹐跟妳過去二十年來﹐遇到的中西醫都不一樣﹐那麼﹑妳何必執著於理論上虛無縹緲的平衡呢﹖勉強我去練左手劍﹐只是對妳的病況﹑我的醫術﹐更不利而已。
偶爾瞥見病歷表上妳的生日﹐妳是天平座﹐呵﹑難怪了。
至於借我右邊那本書的D﹐那個事件﹐真的純粹是我拍馬屁拍到馬腿上。
我知道她是義大利人後﹐所以自作聰明﹐說自己上的是天主教堂﹐豈知她說從小就不喜歡天主教堂﹐現在還成了佛教徒﹐然後過了一些時日﹐拿了右邊那本書借我。
馬太福音二十一章裡面﹐記述耶穌打翻了在耶和華殿裡作小生意的攤販﹐所以日後的天主教﹑基督教教會﹐也有個暗規﹐就是不怎麼歡迎教友在裡面交關﹐當作水陸碼頭在跑。…即使不是在神的殿裡面﹐借用神的關係作交關﹐似乎也是不怎麼OK的事情啊﹖
D是廚房器具的設計師﹐從遠的角度來看﹐未來我的生意擴張﹐我倒是蠻需要她的專業協助﹐乃至於多知悉些器材的供應商﹐這條線﹑我會好好經營起來。
週六的時候﹐我取得J委託我炮製的藥酒裡面﹐最主要而最昂貴的藥材﹕鹿鞭十副。我要供應商T出具合法的文件﹐確定日後我不會出狀況。
J是個生意人﹐當我跟他說﹐這玩意兒一支美金一百來塊﹐他回答我說﹐之前他從藥舖買來﹐一個單位只有美金六十而已。
所以我據理力爭﹐把他給我的藥方掏出來﹐裡面他所謂的一支﹐也不過是半兩﹑也就是15公克﹐而正品一支是150~180公克上下。
話才剛出口﹐我就後悔了。…這是J佈的局﹐另外一個激將法﹐因為我個性老實﹐不希望被當作是不正直的人﹐所以他輕易地﹐就套出了我進貨的每單位價格。沉不住氣﹐實在是跑江湖的人的大忌啊﹖
就好像賭博一樣﹐底牌是不應該太早掀開來的。
寫文章的時候﹐另外一個J打電話給我﹐給我了個好消息﹕我製藥上的另外一個主原料﹐他能幫我取得更便宜的價錢。他也認識之前那個J﹐我還沒提及﹐他便主動聊了些J的八卦。
華人世界﹐或是說是人類共通的性格吧﹖就是會交換別人的八卦﹑隱私﹐好像是一種無形的資產一樣﹐然後彼此虧一下那個不知情的傢伙﹐互相來贏得信任。
我過世的老爸﹐老沈老闆教我教得好﹕「附和別人說閒話﹐剛開始好像可以贏得信任﹑打進圈子﹐但是日後後患無窮。」
不附和﹑人家會覺得你好像留一手﹐想當好人﹐自然無法跟別人交心﹔但是說了太多﹐別人日後可能會拿這個說嘴﹐當你是嘴巴不牢靠的傢伙。作人﹑跑江湖﹐本來就是那麼兩難。
其實我知道不少兩個J的醜事﹑隱私﹐不過我非常謹慎地使用著﹐我只會提供無關痛癢的消息。你覺得我越菜﹐其實對我比較有利。
更何況﹑說了又如何﹖我不會因此更有優越感﹐或是更開心。
形意拳的拳譜裡面說﹐擅長武藝的人﹐外表看起來是﹕「望之如好婦﹐奪之如猛虎。」
莊子‧說劍篇裡面也說﹕「夫為劍者﹐示之以虛﹑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
跑江湖的原則﹑道理﹐上帝早就在我所喜愛的領域裡面開示我了﹐只是我資質駑鈍﹐所以沒有好好地消化吸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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