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擾您的好茶﹐真不好意思﹗」﹐阿四倒挺會作人﹐先塞了幾塊錢歐元給那麼老者﹕「怎麼稱呼您呢﹖」
「我叫做伊凡‧亞森（Иван Асен）…叫我『伊凡』就好啦﹗」…老人其實是沒有心機的﹐他想將阿四給他的錢塞進口袋﹐卻又覺得金額太大﹑不好意思收下﹐所以拿著鈔票的手﹐僵在那一邊好一會兒。
說我天性多疑吧﹖這奶茶﹑我並沒有吞入喉嚨。
僅憑嗅覺﹐我便能辨別出這濃郁的香氣﹐必是經由相當精細的蒸餾過程﹐先將玫瑰花瓣的芳香精油提煉淬取﹐注入於紅茶中﹐再與牛奶混合攪拌。…而那先進蒸餾設備﹐看來不似這位老者所供得起的。
「不喜歡玫瑰花香嗎﹑這位客官﹖」﹐伊凡看似昏冒的眼神﹐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只是企圖讓我放下戒心。他又從另外一只老舊的錫罐﹐倒出一杯飲料說﹕「這是也是由卡贊勒克玫瑰提煉﹐釀造而成的美酒﹐您嘗一點。」
「伊凡﹐你對自己太有自信了點吧﹖」﹐我自然不可能喝下那杯﹑玫瑰香氣更勝奶茶的玫瑰酒﹐而故意點破他。
照猶太人潔淨的規矩﹐有六口石缸擺在那裡﹐每口可以盛兩三桶水。耶穌對佣人說﹕「把缸倒滿了水。」他們就倒滿了﹐直到缸口。
耶穌又說：「現在可以舀出來﹐送給管筵席的。」他們就送了去。管筵席的嘗了那水變的酒﹐並不知道是那裡來的﹐只有舀水的佣人知道。
…摘錄自新約聖經《約翰福音‧第二章》
「這是隔空取物的『裂空術』嗎﹑伊凡﹖」﹐我冷冷地說﹕「還有什麼玫瑰香氣的產品要拿上來嗎﹖」
「Q﹑難怪會長米羅先生（Mr. Milo）說﹐你是『造夢師』中﹐中生代的第一把好手﹐堪稱首席之位。」﹐這位叫做伊凡的老者﹐完全嗅不出敵人的氣息﹐他依然是瞇著眼睛﹑笑意盈盈﹐若非他主動透露立場﹐我甚至還會以為自己多疑猜錯了﹖
原來『Le Bateleur』協會的會長﹐名字叫做『米羅』…伊凡刻意透露會長的名字﹐用意是什麼呢﹖
這個時候﹐就算是粗枝大葉的的阿四﹐也知道不對勁了﹐連忙將吞入咽喉的玫瑰奶茶吐出…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我﹑小茵﹑Catherine﹐根本沒有喝下半滴。也許前一個世代的人類﹐正因為心性單純﹐不像我們花了太多心思在勾心鬥角上﹐所以才能發展出﹑超越我們這個世代的先進科技吧﹖
「別擔心﹑阿四﹐奶茶是沒有毒的﹐我也不是用毒的人。」﹐伊凡用溫柔平緩的語氣﹐安慰阿四說﹕「我雖奉命來阻止各位的行程﹐並且取得閣下的『聖哲之石』﹐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一定要血刃相見﹑對吧﹖」
「我作為『造夢師』﹐理應要完成你的心願﹑伊凡。」﹐我淡淡地說﹕「不過既然我的目標﹐是面見你們的會長米羅先生﹐聖哲之石﹑也很可能直接落在他手中﹐那麼便不需經由第三者轉手。…更何況﹑只憑『裂空術』的技巧﹐恐怕還不足以說服我。」
「Q﹑我很佩服你執著的傻勁…不過﹑我的本事﹐並不是『裂空術』。」﹐伊凡將錫罐﹑茶壺一傾而盡﹐緩緩地說﹕「這『液體』雖然沒有毒﹐但也不是玫瑰酒﹐更不是玫瑰奶茶。」
我聚精會神地聞著地面上揮發的氣味﹕那原本是玫瑰奶茶的液體﹐居然變成了甲苯的氣味﹔而應該是玫瑰酒的液體﹐卻成了乙醛的味道﹗
這兩圈液體﹐像是活物一樣﹐緩緩地流動﹑蠕動﹐不知不覺地﹑將我們一行四人給圍在圈內﹗
…這是『催眠術』嗎﹖還是顛倒感官知覺系的『煉金術』﹖所以我們的嗅覺﹑視覺﹐都混崤覺知了這兩種易燃油氣﹐誤認是香氣濃郁的玫瑰奶茶﹑玫瑰酒﹖
「不必猜了﹑Q…我雖然也沒有讀心術﹐但我猜得出來﹐你一定以為自己中了什麼『催眠術』﹑『懾心術』是吧﹖」﹐伊凡微笑地撿起地上半只枯葉﹐輕輕地拍落上面的雪花﹑塵埃﹐接著說﹕
「這是身為『La Mort』（死神）的我﹐所擁有特別的本事﹕這種『擬生術』﹐可以讓所有無生命的死物﹐好像被催眠了一樣﹐改變內在化學結構﹐自由變化成我所命令的其他物體。」﹐伊凡繼續笑著說﹕
「不只是環繞在你們週圍﹐我方纔潑灑的液體…現在你們週圍的土壤﹑雪堆﹐都成了易燃油氣﹗」﹐他揮了揮手中的半只落葉﹐繼續說﹕
「連我手中﹐這片看起來像是枯葉的物事﹐現在也『以為』自己是『火焰』哦﹗」
我全神貫注﹐儘量不顯露神情﹐的確嗅到氣息非常濃郁﹐份量相當的揮發油氣味﹗…我又暗暗地在腳底施力﹐週圍原本堅硬的土壤﹐居然踏上去的觸感﹐像是液體的流動感﹗
眼前這個老者『死神』﹐竟然能使用純粹心靈力量的『擬生術』﹐以意念改變物質的內在化學結構﹗…若是伊凡所言屬實﹐他手中的『火焰』落下﹐別說燒死我們四人﹐就算炸開半座山頭﹐也綽綽有餘﹗
「我們的會長米羅先生﹐並沒有你們想像中邪惡﹔諾亞牧師的異能﹐也只有他的『煉金術』本事﹐可以與之週旋…你們就安心地折返回去﹐留下聖石﹑交由會長來發落吧﹗」
只要他手中的『火焰』一落地﹐我們立刻就會被炸成渣滓…既然如此﹑『死神』何必這麼費脣舌﹐想留我們的性命﹖
莫非﹖…
發 表 時 間 ﹕ 2008/02/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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