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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柳兒斜臥在費思的懷裡﹐看著他溫柔而細長的眼睛問著。溫香軟玉的背脊﹐仿彿是沙灘旁﹑幼細銀白的沙丘似地曲線玲瓏。

耳邊﹐偶爾傳來風鈴聲﹐細碎叮玲地﹑像是南洋午後的陣陣涼風吹拂。

「因為我像是南國﹐怕冷的人﹐喜歡來我這裡度假﹔」﹐費思輕啜了口事後煙﹐眼睛瞇得更細了﹔「以前妳學姐﹐就是這樣說我的﹕『住在南洋的人﹐一種是土生土長的人﹐另一種﹐是從別處過來﹐嚮往著陽光的人。』」﹐費思一邊說著﹑一邊輕柔撫摸著柳兒纖如春筍的乳房。

柳兒側著身子﹐橫陳在費思的胸膛上﹐竟然就像是在享受著南國庸懶的午後一樣﹔她眼睛半瞇瞇著﹑回味著他的話﹑還有方才激情的餘溫﹐好像是要睡著了﹔雖然﹐她聽到『學姐』這兩個字﹐心頭還是抽搐了一下。

雖然﹐兩個人說好了﹐只當一對交換體溫的親密知己。但是﹐他總是這麼地粗心大意。




「請問方柳兒小姐在嗎﹖…啊﹗好久不見了。」﹔那天下午﹐費思送了一束花給柳兒﹐在柳兒自己的花店裡面。

「那有這麼不用腦袋的男人﹖到開花店的人店裡來送花的﹖」﹐柳兒這麼吃吃地暗笑說著﹐收下了費思給他的那束海芋﹐微笑地答道﹕「是那個老愛『白費心思』的白費思學長嗎﹖」

「嘿﹗妳看我還真的是粗心﹐只記得妳喜歡海芋﹐卻忘了妳已經是花店的老闆娘了。」﹐費思一直緊抿的嘴角﹐終於綻開了陽光般的笑容﹐還是像大男孩似地﹐摸摸自己的凌亂的長髮﹔臉頰上的鬍渣斜生橫豎﹑看來好幾天沒有整理了。

柳兒交代了一下員工﹐與費思就近找了家咖啡廳坐著﹔「真的好久不見了﹐快有三年多了吧﹖」﹐柳兒算算日子﹐自從費思辭了某大廣告公司美術總監的工作﹐隨著女友﹑遠去美東負笈留學﹐到聽說這對愛情長跑十年的才子佳人﹑將要步入紅地毯另一端的消息﹐已是三個寒暑過去了。

「不是要跟學姐結婚了嗎﹖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心細如絲的柳兒﹐其實也猜到了些什麼﹔只是與費思多年的交情﹐總忍不住要問一聲。

「吹了。」﹐費思總是陽光般的臉龐﹐難得黯淡出深沉的憂鬱﹔午後的台北﹐像是要下雷雨﹐強風颳得費思的夏威夷短衫﹑冽冽作響~~「她說﹐我與她這麼多年﹐真的全是『白費心思』了。」

雖然他們前後讀的是同一間大學﹑同一個科系﹐不過他們的初識﹐卻不是在校園裡。

那個時候﹐費思已經畢業入伍一年﹐剛剛要破冬﹔柳兒則是個要升大三的女生﹐為了籌措弟妹與自己的學費﹐她在某市市郊﹐一個小小的鋼琴酒吧裡陪酒﹐兼差了兩個寒假跟兩個暑假﹔偶爾也作作外場﹐揀一些不太難看的恩客﹐用自己多餘的體溫﹑多掙一點外快。費思則是某個週末﹐被老鳥跟同梯的給拉進來的﹔若不是台北的女朋友推說加班要忙﹐硬是避不見面﹐他也不會被拉來﹑喝這有粉味的第三攤。

費思當然不是長得難看的男人﹐柳兒更是個好看的女人。

所以在酒精的催促之下﹐兩個人便被起鬨的眾人﹐半推半就地送入了『洞房』~~只是這兩個人﹐那一夜沒有『圓房』。迷迷糊糊中﹑付了度夜資的費思﹐不勝酒力﹐在賓館裡吐得不省人事﹐柳兒則在旁邊照顧他。這件事﹐多年來還被柳兒拿來當笑柄﹐是個只有他們兩個人之間﹐才知道的秘密。

到了早上﹐費思看著柳兒﹐老覺得眼熟﹔於是兩個人攀談了起來﹐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同校前後期的學長學妹。雖然費思搞校外活動﹑玩樂團﹐常常翹課﹔柳兒則天天打零工﹑兼家教﹐在學校出沒的時間也不多﹔不過兩人畢竟同校同系﹐總是山水有相逢﹑有些印象的。

「學長﹐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噢﹐不然我就完蛋了。」﹐柳兒緊鎖著清秀的雙眉說。

「我才要拜託妳﹐別跟人家提起昨晚的事情呢﹖」﹐費思說完﹐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作了個鬼臉。

費思就這樣﹐成了柳兒最後一個『恩客』﹔柳兒與費思﹐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學長﹐你的初夜的『學費』﹐就暫時保管在我口袋裡囉﹗」﹐那天早上﹐兩人離開的時候﹐柳兒喜孜孜地開了費思一個玩笑﹐順便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口﹕

「你要是不甘心﹐隨時可以回來拿的。」



圖﹕ 沈家自宅大門的風鈴

發表時間﹕ 2004-03-15 11:4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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