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yne是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最近常常來到『Bizarre Lounge』光顧﹐他有著頹廢不羈的氣質﹑卻又帶著些野性﹐永遠看起來有些疲憊的樣子﹔據他自己說﹐他是個『吸血鬼』…唉﹑本店又多了個怪人。
「Wayne﹐我以為電影裡面說﹐吸血鬼是不能見陽光的﹐可是我好像上個禮拜的某個下午﹐在那裡遇見過你吧﹖」這晚我微笑地跟他說笑﹐也一邊調製著他常常點的『Bloody Mary』…不過說真心話﹐我對於點屬於女性類型調酒來喝的男子﹐是有些小小看不起的。
「哦﹖那應該是我吧﹖哈哈﹗被小沈哥抓包了…我是個『不怕陽光的吸血鬼』。」Wayne捉狎地跟我擠了擠眼睛﹐輕啜了一口酒說﹕「我有個理論﹐小沈哥要不要聽看看﹖是有關於人類與吸血鬼的。」﹔我點了點頭笑了笑﹐暗示他繼續說下去﹔我們作酒保的﹐賣的不只是酒﹐還有耳朵﹑與故作關心的微笑。
「很久很久以前﹐也許先有人類﹑也許先有吸血鬼﹐總之﹑吸血鬼是比人類更進步的物種﹐因為我們長生不老﹐但是人類不行。但是人類後來還是知覺到了吸血鬼的存在﹐於是兩族的人們﹐進行著大規模的鬥爭﹐有時候我們贏﹑有時候我們輸﹔所以太古以來﹐人類與吸血鬼的數量﹐始終不能大幅度的增加。」Wayne搖了搖酒杯﹑繼續說﹕「後來經由吸血鬼長老們的討論﹐決定了吸血鬼族人日後的『發展大計』﹕他們決定在這個地球上採取刻意低調的生存方式﹐一來是避免兩族族人戰爭﹐所帶來本族的死傷﹐二來﹑則是有計劃地『畜牧』﹑『豢養』著人類﹐成為我們固定的『糧食來源』。」
「哦﹖原來我是一直被你們這些吸血鬼﹐像是羊隻一樣地『豢養』著的﹐這我今天才知道呢﹖」我半開玩笑地說﹕「那麼你們『照顧』的功夫顯然不太好﹐因為我老是覺得缺錢用呢﹖哈哈﹗」
「那麼小沈哥﹐也許你需要我白天工作的服務項目哦﹖」Wayne說著說著﹐從他的公事包裡面拿出了個文件夾…原來他平時的職業﹐是某金融單位信用卡與現金卡的推銷員。
「這是幹嘛﹖」我問Wayne說﹐表情也有些不悅。
「這就是我們『豢養』你們的方式之一呀﹖」Wayne還是笑嘻嘻地說﹕「不管你的血再多﹑毛再厚﹐時間一到﹐我們就會來『收割』你們﹐把多餘的血吸走﹐把長出來的毛刮掉。」
「你能走到那裡去﹖小沈哥﹖」Wayne微笑地說﹕「不管在哪裡﹐你都得繳稅﹔不管到什麼地方﹐你都得買保險…如果你膽敢不買不繳﹐我們就會把你關起來﹐活活的把你給吃了…」
「你這是強詞奪理了﹐Wayne﹐你說的這些﹐都是正常而健康的社會金融體系與制度﹔稅金終究是拿來造橋鋪路﹐保險則是保障我們不可知的意外支出不會透支…如果你硬要瞎掰說﹐政府跟金融單位是吸血鬼﹐那麼你有些想像力過於豐富了。」
「我倒是同意Wayne的說法。太古之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於我何哉﹖那時候沒有保險﹑沒有政府照顧﹐大家還不是活過來了﹖反倒是照顧越來越多﹐大家便越來越無法離開這個社會體系而生活。」熟客彼得同意Wayne的說法﹐頻頻點頭﹔彼得說的﹐似乎又有些道理﹐但是在這個現代社會﹐又有誰可以脫離得了這被牧養的羔羊一般地命運呢﹖
「這是我晚上的『傳教工作』﹐請兩位指教。」Wayne遞給我們他的名片﹐上面寫著『牧者更新會』﹔他這時候突然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就這樣庸庸碌碌地活下去﹐也只是一直被吸血壓榨的命運﹔因此﹑告訴我前面這番道理的人﹐指出了一條方向給我們﹕我們應該要站起來打敗那些『吸血鬼』﹑取而代之﹗創造出屬於我們自己的『牧場』﹗」
「不會吧﹖這是什麼時代了﹖你們還在搞革命﹖」我驚訝地說。
「你錯了﹐小沈哥﹔當年這些吸血鬼﹐也是經過你所說的『革命』﹐才得到今天高高在上的地位﹔看看現在社會上﹐這麼多的不公平與不正義﹐你難道真的以為﹐『他們』是為了理想﹑還是信仰而革命的嗎﹖」Wayne露出陰沉的表情說﹕「他們是當年殺了前面一批的『吸血鬼』﹐所以今天才坐上去位子的﹔現在﹑是該輪到我們坐坐的時候了…」
發表時間﹕ 2005-03-19 16: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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