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午餐後在附近閒晃了一下﹐父親好像陷入了長考﹐沒有多說什麼。四個小時過後﹐回到了護士站報到﹐他突然對護士長說﹕『護士長﹐我決定要切掉﹐一了百了﹔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我開刀﹖』
那個護士長工作似乎很忙碌﹐一邊看著她手中的卷宗﹑一邊查著時間表﹐頭也不抬起來地說﹕『明天下午就可以開了﹐如果要開的話﹐等等我們會送手術同意書到你病房裡﹐今晚九點後開始禁食。』
剛要走回父親的病房﹐他還真的想去隔壁她的『哥哥』那裡去攀關係﹐害我大為緊張﹔可是只見裡面忙成一片﹐三四個醫生與護士在幫他拍背﹑裝抽痰器﹑還有安裝止痛的自動注射器。他的家人們都慌成一團﹑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我沒看見她﹐不過看到了她剛剛在那家餐館外賣買來的牛肉麵﹑就擱在桌上沒有動。~~隔著抽痰器﹐我還是看到他的表情﹑像是慌張地要搜尋她的身影﹔他微弱的聲音﹐也正一直叨叨絮絮地唸著她的名字。
這時候﹐我與他的眼神四目相對﹐像是請求﹑又像是妒嫉﹔我能感覺他那種深沉的無奈﹐他似乎相信我﹑多過相信他的家人或是醫生。
『求求你﹐去找她來。』~~我仿彿在他的眼神裡﹐讀到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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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飛機上哼的那首歌﹑機上與現在判若兩人的裝扮﹑斷斷續續地描述她與她前夫的關係﹑他的家人對她的觀感﹑中午見到她的時候紅著眼眶﹑還有此時的消失不見蹤影﹐…我多多少少﹑也猜得出來可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下午的時候﹐我父親看我一直心神不寧﹐於是拍拍我肩膀說﹕『去找那個女孩子吧﹐老爸跟妳媽還有些話要說。』﹔我考慮父親明天就要開刀了﹐所以猶豫不肯離開﹐想要多陪陪他﹐他又接著跟我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是很聽話的兒子﹐去吧。』﹐便不再多說什麼。
於是我飛奔出去找她。~~她有跟我提過﹐她住在附近的賓館裡面﹐以方便就近來醫院照顧她前夫﹐所以我一間一間的跑去問﹔終於在問到第六家的時候﹐找到了她。
房間半掩著窗帘﹐午後的陽光﹑照著她娟秀的側影。她的左手拿著一根細細長長的Saratoga~~那是一種印有孔雀翎毛﹑很漂亮的一種香煙﹔她像是進行著某種儀式似地﹐拿著濾嘴的那頭﹐像是天鵝游水過湖心一樣﹐輕輕地劃過盛水的小淺碟子﹑把濾嘴給濡濕了。
她正在點煙﹑燃燒手中那一羽孔雀翎毛的時候﹐看見了我。
『你來啦﹖』﹐她吸了一口煙霧﹐緩緩地說著。
『妳怎麼還不回醫院去﹐妳知不知道…』﹐我走向前去﹑正想告訴她﹐她的前夫現在情況有點不妙的時候﹐她突然起身﹐倒在我的懷裡﹔她的髮香﹐立刻撲鼻而來﹐我聞著這誘人的氣息﹑竟然像是痴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作什麼。
然後﹑她柔軟的雙脣便貼了上來。
接下來的事情﹐如果在平常的時候﹐好像應該會發生的很順理成章。可是這個場合﹑這種時間﹐我的陰莖實在硬不起來﹔當她的小手引著我的手﹐去撫摸她敏感的私處的時候﹐我發現她也根本濡濕不了﹐乳頭也是半挺半縮地﹔耳畔聽到她很矯情﹑而且故作高潮的呻吟~~半裸的我們﹐好像是在演一場鬧劇﹑一齣不成熟的兒戲。
『算了吧。』﹐我低頭對她說﹕『It's not a good timing﹐我們都沒這個心情。』﹔她還是不死心地﹐用雙脣在套弄吸允我的陰莖。~~如果是別的時候﹑別的場合﹐這真的是很讓人心蕩神弛的畫面﹐可惜現在不是那種時候﹔而我﹐也知道她並不是為了想作愛而作。
然後﹐她趴在我的小腹上面﹐嚎咷大哭了起來。我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摸摸她濡濕的臉龐。
『我一直以為﹐犧牲比較多的人是我。』﹐她啜泣地說﹕『我為了他放棄我的事業﹐改變我的生活習慣﹐忍受他們家囉唆的規矩﹐準備作一個稱職的家庭主婦。一年前﹐我只當他是知道了我不能生育﹐所以才要求跟我分手。…我剛剛才知道﹐因為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所以才堅持要與我離婚的。』
『他一直都沒告訴你嗎﹖』﹐我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
『他只給了我一筆優沃的贍養費﹐然後告訴我他是獨子﹐一定要傳宗接代的。』﹐她說﹕『我那時候恨死他了﹐恨透了從交往到結婚的這五六年﹐就這樣被他浪費了。』
『妳還是很愛他的﹐不然妳知道了他重病的消息﹐為什麼會回來﹖』
『是他媽剛剛才偷偷告訴我的。』﹐她接著流淚地說道﹕『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可是他一直要她忍住﹔~~他們一家人﹐一直忍住不告訴我﹐因為…他要他們絕對不可以說出來。』﹐她的淚水﹑又似決堤地湧了出來。
除非一個人真的很愛很愛對方﹐不然有誰能真正這樣﹑能百分之百地為對方著想﹑犧牲﹐甚至於被曲解怨恨都不在乎呢﹖~~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親﹐他明天就要開刀了﹐可是因為看出來我喜歡她﹐還是為我著想﹐寧願忍著寂寞與焦慮﹐還是要我出來找她。
我也想到了那個為了她﹐可以獨自忍受這麼多痛苦的男人﹐我想到了他剛剛哀求的眼神。
『我們回去吧。』﹐我攙起了她﹐緩緩地告訴她說﹕『他可能要被推進手術室了﹐現在正在準備中﹐是他要我來找妳的。』
圖 ﹕ From Google﹐某療養院。
發表時間﹕ 11﹕55 PM﹐ 2004/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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