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天帝釋五德離身﹐自知命盡﹑當下生世間﹐在陶作受驢胞胎。
何謂五德﹖一者身上光滅﹐二者頭上髮萎﹐三者不樂本坐﹐四者腋下汗臭﹐五者塵土著身。以此五事﹐自知福盡﹐甚大憂愁。
…摘錄自《無常品‧法句譬喻經》
即使是上界的神明﹐也有『天人五衰』﹑性命結束的一天。顯然﹑Leina因為執著於自己的美麗﹐而誤信了噩夢師之言﹐居然施展了『懾形術』﹐將自己給懾進了自己的『煉金術』之中﹗
「Leina﹐住在相片中三十年﹐妳難道不想念外面的世界嗎﹖」﹐我直接明說﹐點破了一切。
Leina沉默不語﹐又向那櫥窗漸漸退後…即使神經再不敏銳的人﹐也該看得出來﹐這張Leina藉著玻璃反射而映出的相片﹐這面櫥窗﹑便是溝通『懾形結界』﹐與現實世界的關鍵。
她是有能力離開這裡的﹐但是她不敢﹗…因為一旦離開這裡﹐她目前所保持的青春﹑活力﹑美貌﹐一如天人五衰﹐勢必變得髮枯形憔﹐再也不能恢復﹗
「妳似乎忘記了這個東西…」﹐我取過阿四手中的聖石﹐在她眼前晃了晃﹐接著說﹕
「也許米羅先生曾經答應妳﹐可以為妳返老還童…沒有了這個﹐妳無法跟他交差﹐那豈不是兩頭皆落空﹖」
「聖石給我﹗」﹐Leina終於按捺不住﹐開始發動了攻擊﹗…就見她十指墳張﹐直向我的顏面攻來﹗
如果我的設想沒錯﹕『懾形術』作為殺人的本事﹐最恐怖的部份﹐應該是Leina將敵人的形神﹐懾入照片世界後﹐再一把撕去﹗…但如果她本人進入這個世界﹐就只有一般人的本事罷了﹐就如同我們也沒辦法使用其他的道具﹑或是『煉金術』。
「誰幫我取下他們四個人的人頭﹐我就放誰出去﹗」
在Leina的一聲令下﹐廣場中的人們像是著了魔一樣﹐立刻包圍住我們﹗…看來這廣場中的百餘名觀光客﹐沒有一個﹑是自願來這邊的﹗
我給阿四﹑Catherine使了個眼色﹐然後一把抱起小茵﹐一齊向著Leina所在的﹐那扇我認為是溝通相片世界﹑與現實世界的商店櫥窗那邊衝了過去﹗
她原本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回到現實世界﹖但見到我們一行四人來勢洶洶﹐也不自覺地慌了手腳﹗…只見她喃喃自語﹐似是誦唄著什麼咒語禱辭。
就是現在﹗
「一齊抓住Leina﹐往櫥窗落地鏡撞過去﹗」﹐我大聲地喝令。
只聽玻璃碎裂的巨響﹐身邊傳來人們的驚呼﹔映入我眼簾的﹐已不再是斑駮而蠟黃的顏色﹐而是彩色繽紛的聖馬可廣場﹗…我知道﹑我們五個人﹐已經又回到現實世界來了﹗
「可惡﹗…『懾形術』﹗」
Leina一個翻滾﹐立刻站定了身子。既然她已經放棄待在相片世界﹑放棄了『永遠的青春』﹐她便可毫無顧忌地施展『懾形術』﹐將我們附懾於相片世界﹐然後再一把撕裂掉﹗
我立刻將方纔揣在褲子口袋的相片取出﹐從地上拾起一塊破碎的玻璃﹐然後將相片正面﹑連帶著玻璃﹐同時間蓋在Leina的相機眼孔前方﹗
「喀嚓﹗」…隨著快門聲響﹐Leina立刻消失在我們眼前﹗
我沒有停止行動﹐立即連忙將那紙相片﹑對折再對折﹐將映象的一面﹐深深地折到內側中﹐不再讓它見光。接著﹑我又用力地將那塊玻璃﹐用力地踏成碎屑﹗…最後﹑我向週圍的商家﹐借了訂書機﹑膠帶﹐以及膠水﹐徹底地將這張照片給封了起來﹐才算鬆了一口氣。
「Q﹑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明白﹖」﹐Catherine疑惑地問我說。
Leina所謂的『懾形術』﹐應該是『心靈/物質轉換能力』再進一步的演化﹕施展的人藉由光學器材﹐利用念力﹑把對方轉換為簡單的影像形式﹐變成一紙照片。…這就好像電腦檔案的壓縮﹐也跟科幻電影中﹐使用雷射光束作位移轉換一樣的機制。…由於它是藉由光學儀器而施展的本事﹐所以我利用一塊玻璃﹑原先的照片﹐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而將Leina再困進了相片﹗
而觀看照片的人﹐因為欣賞裡面的美麗﹐與Leina貪戀自身美貌的心意﹐有了若干的心靈相通﹐便會自動吸附進入『懾形結界』﹗
「方纔兵荒馬亂的﹐我沒來得及注意看…那麼現在Leina的相貌﹐是二十出頭的模樣﹐還是六十歲的樣子呢﹖」﹐聽完了我的解釋﹐Catherine又提出了問題。
「老實說﹐我也沒時間注意瞧清楚…」﹐我看了看手中﹑那張被我『五花大綁』的對折相片說﹕
「不過﹑我也不可能再打開來看就是了。…他們原本的計劃﹐可能是讓Leina與我們一齊困在照片中﹐然後帶去利物浦﹔或者Leina打算自己取得聖石﹐留我們在相片世界中。不過﹑這一切已不重要了。」
「唉﹑可惜了這麼一個…」
我連忙摀著了阿四的嘴﹐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阿四﹑你還想進入那張蠟黃斑駮的照片裡面﹐變成『美麗的俘虜』嗎﹖」
發 表 時 間 ﹕ 2008/02/07﹐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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