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鬼魅飛疾而來的速度﹐甚至比我在『天下第一劍』的造夢行動中﹐那頭野生而發狂的巨猿還快﹗…我甚至連移動半步的機會都沒有﹐右側的脖子﹐就被那條黑影咬上了﹗
「咈咈…不好意思﹐我可不想拿自己船員來餵食牠們﹐Q桑﹑只好犧牲你﹐還有你的女兒啦﹗」
或許是因為聽到﹑小茵可能將是下一個受害者﹐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我用握在右手的短刀﹐死命地就往那隻吸血鬼的心窩捅下去﹗顯然傳說是真的﹐心窩果然是吸血鬼的弱點﹐就看牠悶哼一聲﹐胸口汨汨地冒著污濁如黑莓汁液的流質﹐然後便不動了。
此時我才有機會細看牠﹕這是一個擁有亞利安人種容貌﹐十分蒼白而俊美的男子。然而﹑他俊美的容顏﹐只維持了幾秒鐘﹐便立刻隨著他血液的乾涸﹐立刻枯槁如秋葉﹐隨即癱化如一片黑泥膏脂。
福靖船長自然被嚇壞了﹐但立刻又故作鎮靜﹕「Q桑﹐看不出來你蠻有兩下子的嘛﹖…不過不要緊﹐反正你被吸血鬼咬傷了一口﹐過不了幾天﹐你也會變成吸血鬼﹐我還是能交差的。」
「誰說我被咬傷的了﹖」﹔我露出平整無缺﹑完好無損的脖子給福靖船長看。…這回﹑他臉色慘白得比吸血鬼還難看。
我懶得搭理福靖船長﹐連忙趕去另一頭的大副艙房﹐去尋找小茵。畢竟福靖船長﹐或是其他的吸血鬼﹐也奈何不了我。但是小茵就不同了…她可不像我一樣﹐有『金剛不壞之身』的防護罩保護﹗
從貨輪左後側二樓的機輪長艙房﹐到右側三樓前方大副艙房﹐實際距離僅將近三百公尺以內﹐卻感覺異常的漫長。…沿途中﹑耳際一直傳來水手們被屠戮﹐又仿彿血肉被撕裂﹑啖食的聲音﹗除了小心可能被突襲﹐我用最快的速度﹐疾奔到小茵的房間去。
小茵安然無恙地﹐換上我準備給她的冬季洋裝﹐站在甲板欄杆邊吹著海風﹐她將長髮向後綁成馬尾﹐用我方纔出門﹐交給她的小型防身武器﹕一只看起來像是髮簪的掌心雷﹐將頭髮盤將起來﹐很是有古典之美。
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貨輪上已發生了驚心動魄的事件﹔此時我也才發現﹐在她身旁﹑斜依在艙門邊﹐有另外一個人陪伴著。夜色已昏暗﹐船上的燈﹑恐怕也不會再亮起來﹐還是那個人﹐用老式的『Blue Fire』牌子的火柴﹐點燃了嘴邊的雪茄﹐我才認出他﹕
Tachibana。
Taichibana似乎與小茵﹐已經聊了一會兒﹔我出現的時候﹐他正好說著﹕「…小茵小姐﹐你的見解果然不錯﹔『偷渡客』的確是不受歡迎﹐應該要被趕下船的。」
忽然聽到這些話﹐我心裡自然吃驚﹐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Tachibana這時見到我﹐露出誠摯的笑容﹐開心地說﹕「啊﹖小茵小姐﹐妳的男人來了。」
小茵那高雅﹑卻無表情的臉龐﹐聽到這句話時﹐綻開了一抹微笑。…我﹑則依舊不動聲色。
「要趕『偷渡客』下船的時候到了﹐是嗎﹖」﹐我冷笑地對Tachibana說。
「不要緊張﹐Q﹐我說的『偷渡客』﹐不是指你們兩位﹐而是這回福靖船長載的吸血鬼。而且﹑我說的船﹐也不是現在這艘『木乙丸』貨輪。」﹐他深深細了口氣﹐居然只一個吸氣﹐便將雪茄頭燃燒得通紅明亮﹔僅一口氣之間﹐就燒光了一根雪茄﹗…跟剛剛氣喘吁吁﹑咳嗽連連的病態﹐完全判若兩人。
「Q﹑小茵小姐是冰雪聰明﹐不可多得的伴侶﹐而且我看得出來﹐她的眼中﹑只有你一個人﹐你要好好珍惜呀﹖」﹐Tachibana還是以慈祥老者的語氣﹐對著我說話﹐完全不將我的敵意﹐整艘船詭秘的氣氛﹐甚至遠處飄來血腥的氣息﹐放在心上。他微笑地說﹕
「呵呵﹑你總不會以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懂得易容術吧﹑Q桑﹖」
此時﹑我的眼角瞥見﹐有個東歐人種模樣的女吸血鬼﹐正仆伏攀爬在天花板上﹐一個撲身﹑就可以咬到Tachibana的脖子了﹗
Tachibana的反應﹐更令人想像不到﹗他完全沒有轉移視線﹐像是欣賞這藝術品一樣﹐一直望著我與小茵﹐只淡淡地說﹕
「Catherine﹐妳可以再試試看…我能把妳跟妳的同伴抓來﹐自然也可以像是捏死螻蟻一樣﹐立刻把妳幹掉﹗」
那個叫做『Catherine』的女吸血鬼﹐像是毒蛇被掐住了七寸﹐立時躍下了天花板﹐眼中的凶光不但收斂了起來﹐而且還委屈得像個小媳婦一樣﹐用羅馬尼亞的方言﹐對Tachibana說﹕
「『諾亞牧師』﹐可是﹑你已經答應我們了﹐我們可以上『方舟』的﹗」
我早該猜到﹐Tachibana不是普通人﹔但是一個可以創造出合體怪獸﹐並且能獵捕吸血鬼的奇人﹐居然可以鋒芒畢斂﹐變身成這麼平庸的老水手﹐連資格老道如我的『造夢師』﹐都不禁佩服眼前的『諾亞牧師』﹗
「Catherine﹐我有說妳不能上方舟嗎﹖雖然我覺得小茵小姐的話有道理﹐但是我還在考慮中。」﹐眼前這位剛剛操九州方言﹐與我對話的Tachibana﹐現在忽然變成一口濃濃的巴爾幹半島口音﹐與那個高佻冷艷的Catherine交談著。
「唉…『慈航本是渡人物﹐奈何眾生不上船﹖』﹐有人願意自動上船﹐我本不該嫌棄的。」﹐Tachibana忽然又說著漢語﹐似乎刻意要讓小茵聽的懂。
「你很寂寞﹑對吧﹖諾亞牧師。」﹐小茵忽然開口道。
「嗯。」﹐Tachibana並不否認﹕「妳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否則﹐你剛剛不會刻意講一段佛教的公案…你根本不必讓我跟Q知道﹐除了『諾亞牧師』這個名字﹐你還有別的化身﹗」﹐小茵頓了頓﹐冒出了我最常講的台詞出來﹕
「Catherine﹑諾亞牧師﹐不妨將你們的願望說出來吧﹖我跟Q是『造夢師』﹐是專門為別人實現夢想的人﹔即使你們不是人類﹐我們一樣可以辦到的﹗」
發 表 時 間 ﹕ 2007/12/16﹐ 22﹕25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