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搶頭香』這個習俗﹐是從故鄉而來。意思是說﹐在農曆新年初一子時方至之時﹐在某間靈驗廟宇的大香爐裡面﹐插進第一束馨香者﹐便能夠在來年心想事成﹑所求皆遂。
據說本市這家以禪學﹑武功聞名的寺院『X林寺』分舵（太明顯了嗎﹖那叫作『少X寺』好了）﹐也有類似的『頭香祈願神效』。
少X寺畢竟來異鄉紮根的時間不長﹐弟子未若『大龍鳳』遍地桃李﹐而近年來由於信眾搶頭香的熱烈激鬥場面﹐每年都有許多民眾掛彩﹑甚至傷重不治者﹐所以少X寺的住持『善信法師』﹐只好硬著頭皮﹑來『大龍鳳』借將﹐以應付初一凌晨的大陣仗。
「少X寺家大業大﹐出點費用﹐對你們應該不是問題﹔」﹐我趁機敲了善信法師一筆竹槓﹐收下了他的委託金後﹐又接著問說﹕「不過少X寺乃武林正宗﹐雖然您們在本市的弟子還不是很多﹐可是少X武功蓋世﹑天下皆知﹐應該可以以一當百﹐怎麼會需要跟我們借人手當保全呢﹖」
「唉﹑沈施主就有所不知了﹕六七年前﹐坊間有人流傳﹐在本寺搶得頭香者﹐縱使是難成奇願﹑必定所求皆遂﹗」﹐善信法師雙掌合十﹑嘆了口氣說﹕「尤其五年前﹐有位搶得頭香的信徒﹐還真的中了當期的樂透頭獎﹗…日後敝寺每逢除夕之夜﹐必是人山人海﹑人馬雜踏﹑草木皆兵﹐每年皆有死傷﹗…此實非我佛所樂見。」
哦﹖真有這麼神奇嗎﹖連我都好奇了起來。我於是喚來『大龍鳳』前二十名的高手﹐與少X寺的人合作規劃好動線與陣型﹕出家人不好直接動粗﹑所以在明﹐我們則是在暗的伏兵﹔除夕之夜﹑我們便偽裝成信徒﹐埋伏在少X寺的人群之中﹐俟機而動。
離初一子時只剩下一分鐘了…好傢伙﹗這個兩百坪不到的院子﹐竟然擠了有三四百人﹗這還沒算排在院子外﹐甚至攀在樹上﹑鄰居屋頂及牆壁上﹐想跳進來搶頭香的上千民眾﹗﹗這豈是區區幾十個保全人員﹐招呼得了的場面﹖我們能保住自己不被踩死﹐就算運氣了﹗
…情急智生﹑我想到了個『擒賊先擒王』的妙計﹕乾脆我先搶得頭香﹐讓信徒們敗興而歸﹐自然就不會擠成一團了。
在倒數讀秒的時候﹐我鼓盪丹田之氣﹐大喝一聲﹗使出『鳳舞九天』的絕傳輕功﹐立刻跳到二十公尺外的大香爐爐頂上﹐還順手拿了一把香﹐我用半威嚇的口氣﹑對凶神惡煞般地信眾們大聲說﹕「你們不用搶了﹐今年的頭香是我的﹗」﹐然後順手將三柱清香﹑筆直地投入香爐內。
所有的信徒﹐忽然安靜地愣了幾秒鐘﹐接著人群裡面有個傢伙喊著﹕「馬的﹐那個傢伙是插隊偷跑的﹑不能算數﹗拔了他的香先﹗﹗」…這群人為了迷信﹐簡直陷入失心的瘋狂﹗眼看少X寺跟『大龍鳳』的規劃動線﹐完全潰敗﹗眾人像是洪水猛獸般狂湧而來﹐我心裡也慌了﹗
此時少X寺的住持善信法師﹐也施展『旱地拔蔥』的輕功跳上爐頂﹐站在我的旁邊﹐對大家說﹕「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必不願意見到佛門聖地﹐竟有如此『阿修羅』煉獄景象﹗﹗我今天在此宣佈﹐本寺將不再有『搶頭香』的陋俗﹗」
說時遲﹑那時快…善信法師用少X獨門鐵頭功﹐倒栽蔥用力一頂﹐竟然就把重達一噸半的大香爐給撞裂了﹗這個駭人舉動﹐固然把信徒們給勸退了﹐但是善信法師卻也因此腦袋開花﹐眼見性命危在旦夕﹗
善信法師果然是得道高僧﹗以身殉爐的精神﹐不遜色於佛祖當年割肉餵鷹的慈悲行徑﹗…他此刻已臨終﹐還不失幽默感地問我說﹕「沈施主﹐本寺頭香﹑據說靈驗無比…你方才投香入爐﹐許的是什麼願望﹖」
…我剛剛站在香爐上時﹐看到少X寺的生意竟然這麼好﹐所以心裡暗罵﹕『馬的﹗憑什麼這班死禿驢的生意比我們好﹖﹗』
但這個時候﹐我又怎麼好意思跟他說實話呢﹖
發表時間﹕ 2006-01-29﹐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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