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的不是鬧場的黑道大哥﹐或是撒潑耍賴的醉客﹐老實說﹐我最討厭﹑也最拿『他們』沒輒的﹐就是被慣壞了的小孩子。所幸酒吧是成人才能來的地方﹐所以這種問題並不常見…我既然說『並不常見』﹐那也就是表示﹐『偶爾』還是會見到的。
我們的熟客彼得﹐是個風流大律師﹐在外花名頗盛﹐雖然他沒有結婚過﹐不過好像已經有了孩子﹔這點也是我旁敲側擊才發現的﹐他倒沒有直接跟我提過。
「哇！…哇﹗…」﹐店裡面突然傳來小孩子的哭聲﹐那正是最令我受不了的聲音﹐我還在納悶那裡來的小朋友的時候﹐彼得拿起了手機﹐然後與對方對話了起來﹕內容大概是與一個小孩子的對話﹐然後彼得答應對方說﹐明天是『他』的生日﹐他已經準備好了個大玩具﹐還有很多糖果要送給他。
「呵呵﹑彼得﹐我還不知道你原來已經當爸爸了﹖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都沒通知老朋友們﹖」我等他手機收線﹐捉狹地跟他開玩笑說﹕「看來你們父子感情不錯哦﹖你還用他的哭聲當手機鈴聲呢﹖這倒是蠻另類的。」
彼得苦笑了一下﹐只是簡單地說﹕「我沒結婚﹐那是我好幾年前跟一個女朋友有的孩子…我與她協議分手﹐不過她的條件是﹐要跟一般離婚的夫妻一樣﹐我需要定期去看她跟孩子。」﹔這時候﹐突然彼得的手機又響了﹐但這回的手機鈴聲﹐是巴哈的『G弦之歌』﹐不是那個小孩的哭聲。
「你跟她們還是蠻有感情的嘛﹖連手機鈴聲﹐都另外內建一組不一樣的聲音。」我隨意地問著彼得﹐也一邊幫彼得斟了杯他常常點的Scotch。
彼得突然臉色一沉﹐接著說﹕「…其實『她們』一直在我旁邊﹐我只是拿手機﹐故作講電話狀﹑用來掩護而已。」
我搖搖頭﹐表示不解。彼得又繼續說﹕「她那時才懷孕四個月…幾年前在我表示不想結婚﹑而要求她拿掉小孩的時候﹐她便燒炭自殺了。她留下的遺書裡面要求﹐我必須在小孩的預產期﹑也就是『他的生日』那天﹐一定要親自去上個香﹐不然『她們』會鬧得我雞犬不寧﹑不得好死﹗」
我仿彿聽到空氣中﹐傳來小孩子頑皮的嘻鬧聲﹐還有慈母關愛的笑語…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回神一注意﹐手中的Scotch﹑已經溢滿了整張吧台。
發表時間﹕ 2005-05-16 21:5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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