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無聊的午後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總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就是盛夏酷暑了。今天我忽然福至心靈﹐心血來潮地捨下了店裡面的凍得要人穿貂皮大衣的冷氣﹐刻意到外面吹吹潮濕溫潤的南風﹐還帶了瓶冰啤酒﹑也點了根煙。

我見到幾位剛下了班的客人們結伴而來﹕他們是科學園區內的高級工程師與主管﹐所謂的『高科技貴族』是也。小高﹑大傻﹑以及Victor﹐三人搖搖晃晃﹑歪搭歪搭地蹣跚前來﹐大概本酒吧是他們的『第二攤』吧﹖我習慣性地上前打招呼﹐歡迎他們的光臨。

「咦﹖小沈兄﹐這麼熱的天氣﹐怎麼不進去屋子裡面呢﹖」﹐大傻大舌頭地問著我﹐他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我已經坐在冷氣房裡面吹很久囉﹖偶爾也出來吹吹自然風嘛﹖好久沒這麼享受仲夏的晚風了。」﹐我微笑地說﹐吐了一口煙出來。他們不置可否﹐徑自地走入酒吧﹐我見到小弟阿寶已前去招呼他們﹐所以我還是繼續站在外面﹐享受難得的微醺﹑微溫的自然氣息。

接著熟客Heather﹐跟幾位粉領族的同事們也一起出現﹐她們見到我﹐也是愣了一下﹐其中一位熟客Betty說﹕「小沈哥﹐你不熱嗎﹖現在晚上的溫度﹑也有個三十出頭呢﹖」﹔說完﹐她還拿起手帕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

「我今天冷氣已經吹太多了﹐出來透透空氣嘛﹖熱一下比較自然。」﹐我還是淺笑回答她們﹐她們之中有兩位小姐﹐已經受不了外面徐徐襲來﹑濕悶而溫暖的南風﹐不等我回答﹑便自己先走進店裡去了。

後來的十分鐘內﹐又有兩三群客人陸續前來﹐我與他們進行了類似的對話﹔他們也如同剛剛的兩票客人一樣﹐對於我的行為不置可否﹐便趕快走進『Bizarre Lounge』裡面避開悶熱的暑氣﹐享受冷冰冰的空調機器﹑打出來的冷冰冰的寒氣。

後來﹑熟客彼得終於現身了﹐此時我的額角雖然也已經熱出了些汗水﹐但我僅是鬆開了領帶﹐並沒有進去的意思。他也向我問起了一樣的問題﹐我還是微笑地重複了一樣的答案…我心裡想﹕住在這座城市的人﹐什麼時候對於自然界的時節變換﹐該有的炎涼寒熱﹐這麼地不堪一擊呢﹖



彼得看了看四週﹐然後指了指我前上方的幾具排氣管說﹕「小沈兄﹐你所謂『自然的仲夏夜南風』﹐似乎只是從隔壁賓館的中央空調系統﹑循環出來的熱氣而已。」

這下子﹑換我愣住了…我順著彼得的手指看去﹐果然是如此呀﹖

「這座城市裡面﹐什麼都是假的…冷氣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連外面的熱氣也是。」﹐彼得拍拍我肩膀說﹕「一起進去吹吹凍死人的冷氣吧﹖熱氣留給別人就行了。」

我拭去了汗水﹐苦笑地陪了他進去…為了他那幾句話﹐我請了他一杯冰啤酒。



發表時間﹕ 2005-07-19 06:3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