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天雪地的極地﹐最不可以開的玩笑﹐就是推人家下水﹔在森林地區生活的人﹐最糟糕的惡行就是燒山﹔在沙漠裡﹐砍伐樹木﹑破壞綠洲的人﹐也是罪無可逭的。因為以上這些行為﹐在他們分別所屬的生活環境中﹐是會要人老命﹐甚至於會讓一大群人的生活﹐立刻陷入危機。
…那麼在這個都市叢林裡面﹐人人皆可得而誅之﹑最惡劣的『罪行』是什麼呢﹖
「小范﹐這回案子能不能破﹐就靠你了﹗」﹐這位年輕有為﹑正在偵辦政界高層人士集體貪污醜聞的孟檢察官﹐找了他大學時的好友﹐同時也是擔任某大民代助理的小范﹐在本店密約﹔孟先生試著動之以情﹐說服小范說﹕「我們知道你的老闆跟『上面』的關係很好﹐他們也正在進行非常大規模的舞弊﹐金額在數十億元之譜﹗小范﹐你摸摸良心﹐你覺得這樣是對的嗎﹖你難道忘記我們讀書時候的夢想﹐還有對於這個社會的期許嗎﹖」
「小孟﹐你在圈子外面﹐當然可以說風涼話﹔」﹐小范吞了口生啤酒﹐坐立不安地說﹕「姑且不說危險性好了﹐我老闆答應過我﹐要提拔我選這屆的地方民代﹐作為他的班底﹔這些年來﹐我託他的福﹐房子﹑車子﹑妻子﹐一樣樣都有了…小孟﹐『盜亦有道』呀﹗我這樣出賣老闆﹐太不上道了。」
「小范﹐你真是蠢呀﹖﹗你以為他是照顧你才這麼作的嗎﹖他是要拉你進這個『共犯系統』裡面﹗」﹐小孟語氣也大聲了起來﹐接著說﹕「你沒看最近的新聞嗎﹖這些當官的﹐出了事都是推給下屬﹐就像黑社會大哥﹐養一票專門去坐牢的小弟一樣﹔你現在收了他的錢﹐以後還能不聽他的話嗎﹖你沒看見多少大喀的政客﹐臨到高位時﹐就因為以前的把柄﹐給人家一腳踹下來嗎﹖這種仕途﹐你走得會安心嗎﹖」
小范正在猶豫的時候﹐很不巧地﹑他的老闆帶了幾個凶神惡煞﹐狀似打手的人進來﹔那位委員拉了椅子﹑就坐在兩個人的旁邊﹐訕訕地笑著說﹕「孟大檢察官﹐你自以為你這樣作﹐就是代表『正義』嗎﹖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好友小范他老婆快臨盆了﹐正缺奶粉錢嗎﹖小范也跟了我七八年了﹐趁現在我還有力量挺他﹐也免得他不上不下的還在作個小助理﹔這些﹑你有沒有幫他著想過﹖」
小孟沒有吭聲﹐心裡自然不服﹐正要開口的時候﹐旁邊的熟客彼得開口說了﹕「你們政治的東西﹐我不想扯進來﹔不過跟這位民代先生﹑某個很要好的委員﹐他的夫人最近找我們要談離婚官司﹐如果他可以分多一點﹐對於我們的律師事務所的生意﹐總是好事﹐我也不太贊成孟先生來淌這個混水。」
「是呀﹐他們談生意的時候﹐大多會續攤到立法院旁邊那家西餐廳吃飯﹐而且還會給很多小費…我是那裡當小弟的。」﹐旁邊另一位客人Johnny﹐也站起來說話了。
「孟先生﹐你正義感歸正義感﹐總不能斷人財路嘛﹖」﹐另一位熟女型的生面孔客人﹐也站起來說﹕「你不知道現在酒店競爭很辛苦﹐我們當媽媽桑的﹑就靠這些委員吃飯嗎﹖他們如果沒有這些大Case﹐哪會常常到我們店裡面來﹖你這是穿鞋子的﹑欺負我們這些沒穿鞋子的人哦﹖」
「喂﹑孟檢察官﹐眼看這筆生意就要談成了﹐各院各部會已經跟我們花苑訂了幾百萬的花籃佈置﹐準備在簽約儀式跟記者會上擺設﹔你要是讓這筆交易吹了﹐我們上上下下幾十名員工﹐一定跟你拼了﹗」﹔又一位不太熟的中年男子﹐跳出來聲援小范的老闆。
小范的老闆見我沒出聲﹐於是對我說﹕「沈老闆﹐雖然我從沒有來貴酒吧捧場過﹐不過我答應你﹐我們慶功晚宴﹑就在你們這裡擺﹗預算隨便你開﹗」﹔我聽了以後﹑也喜出望外﹐於是找出我腦海裡面最惡毒的字眼﹐數落孟檢察官擋人財路﹑種種不上道的『惡質行為』。
於是﹑小孟見到幾乎整間酒吧的客人﹐都紛紛起立指責他的『正義感』﹐是不務實際的行為﹐是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他根本就是那個阻擋『國家民生發展』的罪人﹗於是小孟沮喪地埋著頭哭泣﹐接著﹑小范的老闆身邊的打手﹐便把有氣無力的小孟給架走。
隔天新聞﹐便見到孟檢察官厭世自殺的消息﹐沒有人關心他是自殺還是他殺﹖也沒有半個人﹑為這個擋人財路的『全民公敵』﹐留下半滴眼淚。
發表時間﹕ 2005-06-16 23:30:20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