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有個叫作『譚峭』的仙人﹐寫了本《化書》﹐裡面記載古人天馬行空﹑而幻想式的『生物進化論』﹕像是某某樹的種子掉進水裡﹐就會變成什麼魚啦﹔然後這種魚被春天的東風一吹﹐又會變成某某蟲﹔這個蟲如果遇到『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地又會變成別的生物…裡面有一則詭異的說法是﹕因為上吊而死的人﹐在他懸梁自盡之處的正下方﹐會化生出同等於死者重量的煤礦﹐而且還是優質的那種無煙煤。
我雖然還算愛看書的人﹐也不至於知道這麼冷門的東西﹔以上的敘述﹐是眼前這位叫作『許總裁』的實業家說的…蠻巧的是﹐他早年就是以家傳的開採煤礦事業而發跡的﹔…「還不是苦幹實幹來的﹖我那有繼承到什麼東西﹖」許總裁爽朗地笑著﹐還露出他腿上的傷疤說﹕「上中學的時候﹐我就幫老爸下礦坑了﹐這是那時候留下來的『戰果』。」
我開玩笑地﹑問了許總裁一個黑色幽默﹕「如果《化書》裡面說的是真的﹐那麼你豈不是要常常說服大家﹐多多去你們煤礦礦坑上面的樹林上吊﹖」
「呵呵﹑沈老弟﹐你可別嚇著﹐我的確這麼想過哦﹖」﹐許董搖了搖手中盛著藍帶的酒杯﹐輕輕地咋了一小口深琥珀色的液體﹑然後說﹕「不過我後來發現﹐《化書》是假的…至少裡面提到上吊自殺的人﹐腳下會長煤條的部份是假的。」﹔我愣了一下﹑表示不解﹐也等著他說下去。
「以地質學來說﹐這裡本來就不是個盛產煤礦的地方﹐挖完了﹑地方自然就窮了﹐有的人因為受不了貧困﹐所以上吊自殺﹔我那時候由於因緣際會﹐讀到《化書》的這個內容﹐曾經去幾個村裡面上吊自殺的叔叔們腳下去挖看看﹐發現根本空空如也。」…我看得出來眉頭深鎖的許總裁﹐即使現在提到童年貧苦辛酸的往事﹐還是頗為神傷的﹔要怎樣被環境所逼迫的人﹐才會想去挖死人腳下的土地找煤礦﹑碰這種晦氣呢﹖
「不過我發現了另一件事情﹕不是上吊的人腳下會『長出』煤礦﹐而是霸佔在龐大煤礦上面的人﹐通常後來會被逼得上吊。」﹐許總裁大概久參玄學﹐所以說話總是語打機鋒﹑高來高去的﹔這回我搖搖頭﹐表示放棄了﹐這些話題太沉重﹐我也不想多費腦筋去想。
後來不到半年﹐許總裁的高科技集團戲劇性的惡性倒閉﹐他的人也不知去向﹕其實他是故意這麼作的﹐因為調查跡象顯示﹐他早已有計劃地搬空了在本地所有的資金﹐而合法地轉移到世界各地﹑化整為零了。本地被坑殺的投資人與員工﹑數以萬計﹔後來因為相關事件而自殺走上絕路的人﹐幾年內也發生了幾十起。
我聽說苦出身的人﹐日後如果發達了﹐要嘛就是更能將心比心﹐而積極地照顧別人﹑回饋社會﹔要不然就是跟許總裁這種人一樣﹐會變得更錙銖必較﹑刻薄寡恩。
對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許總裁的父親當年被債主逼迫﹐也是上吊自殺的。
發表時間﹕ 2005-06-09 09: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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