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是一幅畫作的標題﹐記得之前聊過一個叫作『不朽的藝術家』的事情嗎﹖那個藝術品仲介商Edward﹐拿了幾張拍立得照片與數位相片﹐跟我介紹他近年來大力推薦的畫家Chris﹐而這幅《絕望》﹐便是他的大幅油彩作品。Edward是個專業的藝術經紀人﹐他自然抓住了我喜歡的口味﹕這幅《絕望》﹐也是走詭異風格﹐雖然它的名字挺嚇人﹐不過它的畫風是傾向印象派的Monet﹑Renoir等人的路線。
Chris大膽地只使用黑﹑白﹑棕﹑灰色四種顏色而已﹐畫裡面描寫的﹑是個灰樸撲又髒亂的城市一角﹕幾個臉龐模糊不清的行人﹐卻看得出有著說不出的倦意﹐有的蜷縮坐在街角等公車的椅子上﹐有的坐在路邊露天咖啡廳﹑一副可怕的獃滯與無奈神情﹐還有幾個人像是在趕路﹑又像是迷路的行人﹐就這樣稀稀疏疏地鋪陳在這座城市的大街角落。
「這幅畫應該叫作《懶惰》才對吧﹐Edward﹖」﹐我雖然笑著這麼對Edward說﹐不過自己還是迷上了這濃濃的頹廢氣息﹐所以在幾天的討論與殺價之後﹐我決定把它買下﹔半個月後﹐便收到從國外寄來的這幅作品。
「小沈哥﹐你也喜歡這種畫風哦﹖」﹔熟客Heather跟我要了作者Chris的資料﹐一邊讀著簡介﹑一邊捧著熱騰騰的愛爾蘭咖啡﹐觀賞著我剛剛掛上的這幅《絕望》。她接著跟我說﹕「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現在所住的這座城市﹐其實與畫裡面的那個城市一樣無奈﹑沒有兩樣嗎﹖」﹐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藝術畫作迷人的地方﹐就是不必多作言語﹐便能把人們的心境一表無餘。
「也許直接住在那座灰樸樸的城市﹐會更乾脆點吧﹖我們身邊的顏色﹑盡是虛偽﹗」﹐「是呀﹐有美女如妳﹐我陪著住也是榮幸呢﹖」…我才剛剛虧完了Heather﹐轉身一瞧﹐我與Heather兩人﹐竟然已經不在『Bizarre Lounge』裡面了﹗Heather也斂起了嫣然一笑﹐發覺情況不對勁了﹔我與她仔細觀察﹐Shit﹗我們竟然跑到了那幅畫裡面了﹗我與她身上的各種顏色盡皆消失﹐只剩下黑﹑白﹑棕﹑與灰色…我立刻發現了『這座城市』裡面有個大型廣告看板﹐倒是彩色的﹕而透過那個廣告看板﹐我可以看到Lounge裡面川流不息的客人們﹔我想大聲地吼叫﹐但是隔了一段距離的酒吧客人們﹐根本沒有注意畫裡面的世界。
「別白費力氣了吧﹖」我們身後有個疲憊不堪的聲音﹐就像這座城市一樣灰樸樸的聲音說﹕「出不去的﹐你一旦覺得想進來『這裡』﹐就出不去的。」﹔我與Heather回頭一看﹐竟然是《絕望》的作者Chris本人﹗他倒是先自我介紹說﹕「也許你們不知道我是誰…唉﹑我就是第一個住進這個城市的人﹑Chris﹐也是你們剛剛看的那個畫作的創作者。」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在我一念之間﹐放棄了『繽紛的顏色』﹑放棄了人生的希望﹐便自己掉到這裡來了﹔」Chris指了指旁邊許多頹廢的人們﹐還有正在拔腿狂奔﹐想要找尋出路的人說﹕「我也不知道我已經進來多久了﹖反正這些日子﹐陸續有人跟著加入﹔有的人還是不死心想找出口﹐有的人跟我一樣﹑乾脆放棄了。」
這時候我聽到從天際﹐不﹑應該說是從那個『看板』傳來一個女聲聲音說﹕「咦﹖畫裡面那一男一女﹐怎麼好像是小沈哥跟Heather﹖」﹐「嘿嘿﹑原來他們兩個人偷溜去畫裡面的世界約會呀﹖真羨慕呢﹖像我們這樣背著各自的丈夫與妻子偷偷地約會…」
然後莫名其妙地﹐我跟Heather便又『回到』酒吧裡面了﹔我與她根本不敢回頭去看那幅畫﹐更不敢知道剛剛說話的一男一女﹐是不是代替我們掉進那幅畫裡面去了﹖…還是好好地活在混亂的色彩裡面吧﹖不要一時迷惑於黑白色系的樸琢﹔對了﹐這也是我後來特別偏愛大紅色的原因。
至於《絕望》那幅畫﹐我後來要小弟小威跟阿寶﹐拿塊布把它包起來﹐然後拿到後巷去燒掉了﹔據他們說﹐畫燒起來的時候﹐隱約傳來一群人悽慘的哀嚎與尖叫聲。
發表時間﹕ 2005-05-29 12: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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