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各位有注意新聞的話﹐本市的這個週末﹐有位號稱『黑道最後的仲裁者』的人物﹐將要舉行告別儀式﹔撇開道德議題﹑或是什麼『端正社會善良風俗』的狗屁廢話不說﹐一個出來『七逃』的人﹐臨走『出山』的時候﹐也能混到這麼大的陣仗﹐還有這麼多人﹐乃至於政府官員民代來致意﹐對他來說﹑已經不算白走人間一遭了。
「幹﹗小劉﹐你他媽的太不夠意思了吧﹖﹗」這位外省掛的幫派大哥『鐵柱』﹐正在本店裡面﹐與另一位本省掛的角頭小劉攤牌﹕「不是說好大家各出一半的嗎﹖操﹗明天我們堂裡本來要辦正事的﹐我還特別挪出大半小弟來跑動跑西﹑還有作面子…花圈跟罐頭塔這條錢﹐你還好意思要我多出﹖﹗」﹔說完﹐鐵柱還用力拍了桌子一下﹐嚇著了不少客人。
「拰母卡好咧﹗大家都在幫忙出力﹐鐵柱﹑你講話不要太雞巴﹗全黑道又不是你一個人在忙﹗」小劉似乎是強忍怒意﹐但又不怎麼和顏悅色地說﹕「我早跟你說過﹐紙紮跟紙錢的事情﹑我來款我來喬﹐那兩筆都是大攤的咧﹖罐頭跟花圈當然你得出﹗…嘿嘿﹑要是傳出去﹐本市南區的『鐵柱哥』連幾層罐頭都買不起﹐你說是你糗還是我糗﹖」﹔在地方勢力上﹐小劉似乎略遜鐵柱一籌﹐所以小劉也不敢直接跟鐵柱『嗆賭』。
兩派人馬在爭執的時候﹐突然進來了另一位大哥級的人物『番仔』…說起來他已經是半退休狀態﹐也可以說是本市黑道的仲裁者與調停人﹐而且他正好是鐵柱的岳父﹑又是小劉的舅舅﹔所以他的出現﹐倒讓我鬆了口氣﹐因為也只有這個『長輩』﹐才壓得住這兩個大哥的氣焰﹐免得他們真在我店裡面幹架開槍了起來。
沒想到一進門﹐番仔就先閃了兩個人一個大耳光﹗然後狠狠地說﹕「幹﹗你們兩個人太不像話了﹗作大哥的就是要『水氣』﹐為了罐頭花圈在這邊吵﹐跟個查某人似的﹐幹拰娘咧﹗你們是怎麼當老大的﹖﹗」﹐就看鐵柱跟小劉低下頭﹐揉著被打了個大巴掌的紅印子﹑沒有出聲。
番仔又繼續怒斥兩人說﹕「你們兩個都不必出了﹗這條錢我來買﹗﹗」﹐說完﹑番仔撇了厚厚的一大疊鈔票﹐顯然比他們兩個人所說的數字還要多出幾倍﹐他又繼續對兩個人訓話說﹕「出來『七逃』就是要『水氣』﹗在那邊斤斤計較﹐還不如去開柑仔店﹐去數那個一角兩角算了﹗你們應該跟那個已經過世的仲裁者﹑老仙覺﹐好好學學怎麼作人﹗」﹔番仔說完便離開了﹐出門前還跟我打了聲招呼﹐對於他『聲音太大』表示歉意…他的確是那種老派黑道的典範﹐教訓也教訓了﹐面子也作足了﹐問題也解決了﹐而且又『水氣』﹐難怪大家都公推他是『新一代的調停人』。
番仔離開後﹐鐵柱跟小劉看著桌上那疊厚厚的鈔票﹐這時候小劉先開口說話了﹕「喂﹐鐵柱哥﹐聽說你岳父改作正當生意後﹐賺了不少呀﹖…」﹔鐵柱也不是省油的燈﹐會意了小劉話中有話﹐接著說﹕「小劉兄…『番爺』也是你親舅舅耶﹖『天頂天公爺﹐地上母舅爺』…」
「拰母卡好咧﹗在我小弟面前不給我面子﹐算什麼阿舅﹖﹗」小劉揉了揉仍然火辣的臉頰說﹕「明天出山的時候﹐他會代表我們南區的幫派去燒銀紙…到時候﹑你想辦法讓他意外『被絆倒』﹐直接掉進火爐裡面﹐然後我們就可以接管他的生意…」﹔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表情卻越來越投機﹐甚至還勾肩搭背﹑哈哈大笑﹑互相敬酒﹐完全不像剛進門時﹐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從某個角度來說﹐番仔的確成功地『調停』了兩個人的糾紛。
發表時間﹕ 2005-05-28 22:4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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