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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裡沒錯﹗就是這裡沒錯﹗」這位看起來年紀約五六十歲﹐身著老式西裝﹐與本店整體氣氛極為不搭調的男子權叔﹐在他的年輕友人介紹之下來到本店﹐頻頻地點頭稱是﹔我與權叔的朋友們﹐則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大概三十年前﹐我曾經在『這裡』打工過﹔當然﹑那時候沒有『Bizarre Lounge』這家酒吧﹐那時候這裡是家茶室﹑叫作『小暖暖』﹐場子是當時的角頭老大『祥哥』罩的。你們年紀太輕﹐所以不知道這些典故吧﹖…這裡﹑以前死過很多人﹗」﹔本酒吧現在的地址﹐是我在二十多年前承租﹑後來買下來的﹔由於我也是外地來本市發展的﹐所以這個地址以前發生過什麼﹐我也的確是一無所知﹐但是聽到這位權叔這樣講﹐我雖然覺得有些寒毛直豎﹐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這裡以前到底發生過了什麼事情﹖

權叔看了看本店絡繹不絕的人來人往﹐接著面對我說﹕「那時候的『小暖暖』﹐生意也像你這裡一樣好﹐雖然是三十年前的裝璜擺設﹐可是在當時也是最『黑貓』最新潮﹐一點也不輸你這裡哦﹖」﹐權叔瞇著眼睛﹐試著要回想﹑又像是逃避過去的記憶﹐因為我看他的表情﹐時而愉悅﹑又時而糾結﹐愣了半天﹑最後只是一口氣灌下了幾杯啤酒﹐嘆了幾口氣。

「權叔﹑你說這裡以前鬧過人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買這棟房子的時候﹐都沒有聽前屋主說過。」我忍不住打斷他的思緒﹐開門見山地問他。

「『這種事情』﹐當然沒有人願意說吧﹖」權叔一邊繼續灌著啤酒﹑一邊嘟喃地說著﹕「祥哥那時候有個小老婆老相好﹑叫作『吉娜』﹐她是個漂亮的山地姑娘﹑現在我們叫作原住民啦﹗她好像是某個小部落的公主﹐反正因為一些老套的故事﹐所以也流落風塵﹔雖然祥哥對吉娜很好﹐甚至還開了『小暖暖』給她經營﹐可是吉娜的個性﹐是天生的野馬﹐個性拴也拴不住﹐所以偶爾還是會背著祥哥偷吃。」﹔接下來﹑就算不用權叔說下去﹐我也猜得到這已經埋下情殺的種子了﹐只是我仍然很好奇﹐那個在『Bizarre Lounge』原址上的『小暖暖』﹐後來發生什麼事情了﹖

「…就在三十年前那個晚上﹐祥哥本來應該去下港﹐跟那裡的兄弟打交﹐可是有人告密﹐於是他半夜殺回本地抓猴﹐當場人贓俱獲﹑逮到吉娜跟一個外省掛的老大在一起﹐所以兩邊的人馬當場就開戰了起來﹔」權叔突然緊張地顫抖了起來說﹕「你沒有看到那個場面﹐簡直比戰場上殺人還恐怖﹗…我們那個時代﹐槍枝還沒有那麼普遍﹐大家車拼都是用刀子比較多﹔那時大家都殺紅了眼﹐像是野獸一樣﹑硬是要把對方剁成肉醬才罷休﹗」

「我那時候嚇得要命﹐躲在廚房後面不敢出來﹔可是兩邊的人﹐一直叫自己的兄弟過來加入戰局﹐殺得昏天暗地的﹐連我躲在櫥櫃裡面﹐從縫隙看出來﹐都可以見到地上流著大片大片的鮮血﹑切斷的手腳都掉了一地﹗以前聽人家講『血流成河』﹐原來是真的…」權叔的身體﹐這時候竟開始微微地發抖說﹕「…其實當年告密的人就是我﹔這幾年我一直睡覺睡不好﹐常常夢到祥哥﹑吉娜﹑還有一堆兄弟找我索命﹐他們說﹑說當年的火拼﹐還『欠』我一個人到位。我常常作惡夢﹐也是到了最近幾年﹐才感覺比較沒那麼害怕…」

「嘿﹑權叔﹐不好意思﹐還缺你一個人﹗」這時候我們的小妹雪兒﹐端了一整盤的飲料過來﹐正好缺權叔的啤酒﹐於是對他這麼說﹔權叔睜大了眼睛﹐直瞪著雪兒說﹕「妳﹑妳是吉娜﹗就﹑就『缺』我一個﹖﹗」﹐這時就看權叔突然眼睛翻白﹐整個人倒在地上﹐呼吸顯得很困難的樣子﹔我連忙鬆開他的衣襟﹐並且吩咐小弟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惜還沒來得及等到救護車來的時候﹐權叔已經『走』了。

「這﹑這太邪門了…」一位跟著權叔來的先生﹐看著有原住民血統的雪兒說﹕「這位小姐﹐妳該不會跟『吉娜』有關係吧﹖還是﹑『小暖暖』當年的『陰魂不散』﹖…」﹔我們頓時覺得﹑週圍陰風慘慘﹐空氣似乎都凝結起來了…



「什麼『吉娜』﹖什麼『小暖暖』﹖」﹔旁邊的人跟雪兒簡單解釋了一下﹐雪兒則是面帶疑惑的說﹕「『小暖暖』我是不清楚啦﹐可是我家裡面可沒有人叫作『吉娜』﹐或是當公主﹑開茶室的。」

這時候我們的老街坊﹑開小吃攤的阿義叔﹐正好送來我點的餛飩麵﹐聽到大家的談話﹐插話進來說﹕「『小暖暖命案』呀﹖當年這個幫派械鬥的案子﹐那間茶室裡面死了不少人哦﹖很慘的﹗」

「那﹑阿義叔﹐那家茶室﹑地址就在我這家酒吧現在的位置嗎﹖…」我也被這個緊張的氣氛所感染﹐不由得聲音都瑟縮了起來。

「沒有啦﹐那裡早就拆掉蓋別的房子了﹔就是兩條街外﹐大馬路上那間大廟﹐那裡的香火還旺的不得了呢﹖」



發表時間﹕ 2005-03-22 11:5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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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enohyea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