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傳統﹐於胡迪尼逝世紀念日當天﹐美國魔術師協會的成員﹐會在胡迪尼的墓園前﹐表演『Broken Wand』…也就是在袖子裡面﹐快速地掉包折斷的魔術棒的小把戲。
今年的代表﹐是個十二三歲的白人男孩﹔不過他的表現頗為生疏﹐漏洞百出﹐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似乎派這孩子出來表演﹐只是為了搞笑﹐而多於正式演出魔術的意義。
我與D隔著老遠﹐看著魔術師協會的人與媒體﹐在大師的墓園前作秀。
「胡迪尼為了表演脫逃術﹐連肩膀關節﹐都捨得弄斷弄脫臼的…派個孩子這樣來表演『Broken Wand』﹐未免對於大師太不敬了。」﹐D似乎沒有什麼幽默感﹐頗不以為然這樣的節目安排。
我知道D有心事﹐他想要及早搞清楚誰是『胡迪尼』﹖誰是『死神』﹖以及八十年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這其實是個稍微動點腦筋﹐就可以推理出來的結果﹕
關鍵就在於『魔術的第一要件』…『Distraction』。
「呵…D先生﹐也許你開頭說的比較正確﹔」﹐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哈說﹕「就算一百三十多歲的胡迪尼還活著﹐也會被瘋狂科學家們活逮去當作白老鼠﹐然後大解八塊﹗…所以說﹐就算他還活著﹐也不可能公然現身吧﹖」
「其實關於胡迪尼有神秘力量﹐或是有九條命的傳說﹐也許言過其實﹐你了解嗎﹑D﹖」﹐我眼睛還是瞄著那孩子﹐自顧自地說著﹕「至少胡迪尼生前﹐是以破解靈媒作假為職志﹔D﹐你既然號稱『小胡迪尼』﹐應該知道他曾經拆穿﹐當時在波士頓最有名的靈能者『Mina Crandon』吧﹖」
「當然知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這麼作呢﹖」﹐D掏出了另一根煙﹐並且自己表演了『三昧真火』的戲法點燃…可見D找我攀談只是藉口﹐他從一開始﹑就懷疑我的身份了。不管D是死神﹐還是想收拾死神的胡迪尼﹐總之被這種人纏上﹐絕不是好事。
「因為他也會與靈界溝通的技巧﹐所以習得這舉世無雙的魔術﹐他要消滅靈媒﹐只是確保他的伎倆﹐永遠不會被揭穿罷了。」﹐D緩緩地對我說﹕「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九條命﹐不過我相信這個說法﹕1900到1925年間﹐他有兩次被困在水牢超過二十分鐘﹐一次活埋超過四天﹐兩次在火構上逃脫失利﹐一次在刀床上流血過多﹐還有一次﹑被重達將近一噸的卡車碾斃…」
我不等D下結論﹐接著便說﹕「這樣﹑也只用了七條命吧﹖…他不是有九條命嗎﹖」
「你忘記了他還詐死一次﹐加上他已經一百三十歲﹐也該再老死一次了…如果他已經借了九條命﹐那麼現在他正在用的﹐就是最後一條﹗」
「哇﹗偶像耶﹗…D先生﹐請幫我簽名好嗎﹖」﹐方纔表演蹩腳魔術的小男孩﹐看到了D的蹤影﹐於是遠遠地朝我們跑過來﹐吵著要D簽名。D很耐心地為他簽了名字﹐還問他說﹕「小子﹐你叫作什麼名字﹖」
「我跟胡迪尼大師同名﹐我也叫作『Harry』﹗」﹐那個小男孩很有元氣地回答D﹐D也為他簽了名。
「D﹐我跟你開誠佈公吧﹖…不管你信不信﹐我既不是胡迪尼﹑也不是死神﹐我是個『造夢師』。我的工作從某種角度來看﹑跟你很像﹕只是我製造的『幻術』﹐比魔術師製造的持久些罷了。」﹐我不顧旁邊有孩子﹐也點了根煙吸上一口﹐接著對他說﹕「不管你是什麼人﹐你都可以告訴我你的願望夢想﹐我會替你實現的。」
「當年專門以破解靈媒為職志的胡迪尼﹐在死前承諾﹕任何發現他正身的人﹐他將會傾囊相授其畢生絕學…這是個僅在魔術師界留傳的秘密﹔要不然﹑他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大家怎麼會這麼熱衷來悼念他﹖無非貪的就是這個﹗」﹐D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著。
「要找到胡迪尼的願望﹐我倒是可以為你實現。」﹐我不懷好意地瞄了D一眼說﹕「Everything has a catch…D先生﹐你難道沒想過﹐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那麼﹑如果我有心願﹐也可以跟你要嗎﹖」﹐那個小男孩Harry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也插嘴了起來。
「Harry﹐你的願望﹐應該已經達成了吧﹖咈咈…」﹐我摸摸那個小男孩的頭說﹕「要我拆穿你的身份嗎﹑『胡迪尼先生』﹗不…你同時也是『死神先生』﹗」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那個小男生的嗓音﹐竟然變成了成年人的音調﹐驚訝的D﹑下巴簡直都要掉下來了﹗
「道理其實很簡單…魔術表演的第一要件﹐就是『Distraction』﹐也就是被分神了的觀眾覺得﹐最不可能的角度﹐最不可能的選擇…通常﹑那就是正解。」﹐我繼續解釋說﹕「在假設胡迪尼與死神﹐八十年內﹑互相在萬聖節尋找對方的推理論述中﹐最不可能出現的結論﹐便是兩者﹑其實是同一個人﹗」
「胡迪尼最為人稱頌的逃生術﹐是倚賴關節脫臼來施展的…以大師的程度﹐就算將全身關節都弄脫臼﹐再加上易容術與變聲術﹐把自己Size縮小成一個小男孩﹐也不會是什麼難事吧﹖」﹐我微笑地虧了Harry說﹕
「就因為你施展縮骨術﹐關節施展不利﹐所以連個『Broken Wand』的小把戲﹐都表演不好。」
「說下去﹗」
Harry一邊說著﹐一邊以不正常的角度﹐像是蛇類蛻皮一樣﹐擰轉著自己的身軀﹐使得渾身關節咯啦作響﹔不一會兒﹑他已經變身成為昂藏七尺的男子漢了﹗…完全狀況外的D早就嚇得目瞪口呆﹑臉色發白。
「你在作為魔術師﹑剛出道的時候﹐就應該已經出賣靈魂﹑成為死神了吧﹖」﹐我回答Harry說﹕
「你表演脫逃術的時候﹐其實怕的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意外發生了﹐別人會發現﹕你為什麼還不會死﹖…這才是你要消滅靈媒﹑召魂師們﹐真正的目的﹗」
「你輸了﹐D先生…Q說得對﹐你的確要付出代價﹗」﹐Harry目光如刀﹐掃在D的身上﹐不知道從何掏出了一大串鐵鏈與鋼鎖﹐對D緩緩地說﹕
「這是我當年表演『中國水牢』的枷鎖。我現在要將你埋在我的墓裡﹐只要三天內你可以掙脫﹐我不但會傳授你我畢生魔術精華﹐而且以死神的身份﹐我還可以多給你百年的壽命。…只不過我要提醒你﹐過去幾十年來﹑埋在我墓裡面的那七十九個魔術師﹐沒有一個人成功﹗」
「咈咈﹑『Q』﹐我聽說過你這個『造夢師』…連訶梨帝母﹑青龍大神﹑還有愛染明尊﹐都敗在你的手下。」﹐Harry轉過身來﹐對我加以讚許。
「不敢當﹑『Enigma』前輩過獎了。」﹐我拱手作禮﹐由衷地接受『Ε』的讚美。
「在你的『造夢師』修煉經歷中﹐你可以再加上一則…『拆穿死神魔術師的詭計』。」
發 表 時 間 ﹕ 2006/10/07﹐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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